当真不同凡响,何安心头震撼难言,这仅仅是初窥门径简单一拳便有如此威能,他再无杂念,整个心神彻底沉入那枚神秘的金简之中,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其中蕴含的无上大道。
石室内光影晦明不变,时光不觉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门在低沉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看守教习揉了揉惺忪睡眼,迎着微曦的晨光,有些吃惊地打量着从石室中走出的何安。
短短七日,此子身上竟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那挺拔的身影,步履坚定且从容,每一步踏出,都仿佛隐隐契合着某种天地韵律,与闭关前判若两人。
范大志双手拢在袖中,无精打采地坐在传习阁旁边的树下,任凭枯黄的叶片飘肩头。
当何安的身影出现,他瞬间跳了起来,脸上阴霾一扫而空,雀跃地挥手喊道:“安,你这么快就出关啦?”
何安心中一暖,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大志,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你彻夜未归,我后来打听才知道你闭关了。”
范大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一笑道:“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出来,我就想着每天早晨来看看,黄昏再来瞧瞧……你还没吃早饭吧?给,还热乎着呢!”
他着,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裹的肉包子,那动作郑重得如同捧出什么稀世珍宝。
何安接过一个,包子带着眼前人的体温,咬下一口,暖意仿佛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底。
范大志目光很快被何安背后那柄样式古朴的青云剑吸引,他羡慕地用手摸了摸冰凉的剑鞘,由衷赞叹道:“这剑真漂亮,背上它感觉整个人都威风起来了。”
“难得你喜欢,那就送给你了。”何安毫不迟疑地便要解下长剑。
“不不不……安你知道的,”范大志双手连摇,脑袋也摇得像拨浪鼓,“我向来不擅长舞刀弄剑,别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两人并肩而行,脚下枯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范大志敏锐地察觉到何安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沉重,他将自己手里那个包子递过去,声音里带着纯粹的关切:“安,你……是不是有心事?”
何安摇了摇头,将包子推回给他,沉默了片刻,终是开口道:“大志,我准备去西北大营,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怎么刚回来就又要走?”
范大志三口两口将大半个包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问道,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惯有的、带着几分揶揄的憨笑,“莫非……是想婵娟了?起来,好久不见我也有点想她了。”
何安心中骤然一痛,涌起无边黯然,此次西行实则是深入虎穴刺杀仇敌,注定九死一生,大志心思纯净赤诚,他实在不忍让这好兄弟为自己担忧。
临行前,何安特意去了一趟启蒙堂,姜冲一见到他,便像只欢快的兽般扑上来,紧紧抱住他的腿,手兴奋地抚摸着他背后的长剑,叽叽喳喳地诉着新学的拳法,急于展示自己的进步。
姐姐姜叶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她比弟弟懂事许多,只是抿着唇,羞涩地笑着,眼中满是依赖与喜悦。
当得知何安将要远行,姜冲的眼圈立刻红了,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脸上写满了不舍,姜叶也低下头,神色黯然。
何安心中不忍,蹲下身柔声哄着家伙,许诺归来时定为他带一把真正的宝剑,姜冲这才破涕为笑,眼中重新亮起期待的光芒。
何安收拾好行囊,范大志执意相送,一直送到了洛阳西郊十里长亭外。
秋风萧瑟,吹动着连绵的萋萋芳草,更添离别的愁绪,范大志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
“大志,保重!”
千言万语堵在何安胸口,最终只化作这沉甸甸的几个字。
此去凶险无比,他没信心能活着回来,这可能是与大志最后一面了。
他忽然用力抱了抱范大志,拍着他肩膀,“以后……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范大志感觉何安和平常不太一样,绝顶聪明的他立马明白他绝不是去西北大营历练那么简单,急道:“能不去么?如果不能,我和你一起去!”
何安摇了摇头,强自振奋精神,朗声道:“大志,保重……”
话音未,背后青云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骤然出鞘悬于空中,剑身流光溢彩,何安身形一晃,已飘然立于剑身之上,他心念微动,长剑便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攸然腾空,直上青云!
刹那间,狂风卷起他的衣袖猎猎作响,身影在阳光映照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辉,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以超越鹰隼的速度刺破长空,消失在茫茫天际,只留下经久不散的剑啸之声,在天地间隐隐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