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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鬼丸国纲茫然的眨了眨眼,接着后知后觉的,从身后光世的声音里,听到了哭腔。
‘光世……光世是在……是在哭吗?’
鬼丸国纲张了张口,随后有些僵硬又有些无措的转过身去,对上了虽然因为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能看到有水珠,正一滴一滴的,从阴影中砸落到地面上的光世。
‘心脏……好奇怪……跳不动了……’
颤抖着的右手,在裹在身上的披风下,摸索着按向了中间偏左的胸膛,试图让那颗心跳节律逐渐出现异常的心脏安稳下来,但是没用,钝钝的,并不尖锐,也不过分的绞痛,以那处器官为中心,逐渐的蔓延开来,连带着呼吸也跟着变得迟缓。
于是鬼丸国纲便一边从喉咙里挤出气音,一边本能的,向着造成了这一切的,眼前正在落泪的光世,伸出了手,试图去安抚那个让自己产生不适的诱因。
和那只曾按在鬼丸国纲肩上的,因为鬼丸国纲的回首而从肩膀上滑落的手掌相异的,覆盖着甲胄的手,于是紧紧的,攥住了鬼丸国纲伸来的左手,像是意图将其揉进骨血,又像是在对待珍重的宝物一样,小心却又不失力度的,握住了那只指甲下泛着不自然绀色的手。
……虽然但是,这不对吧?!你们不会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演一些众道的东西吧?!我们这里可不是18+片场啊!那种东西出现的话会过不了审的啊!(尖锐爆鸣)
“那个……或许不如……先来吃点饭吧,道誉殿有和我说过鬼丸的情况……”
被忽略了许久的烛台切光忠,从支起的窗扇里探出了头,那张消瘦且憔悴的,但是眼里却有了些光的脸,勉强且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所以做了好消化的玉子烧和味噌汤,还煎了几块豆腐生菜饼配刚蒸好的米饭。”
烛台切光忠一边说着,一边从窗前挪了挪位置,露出他做好并盛装出来,放在托盘上的饭菜,同时表情也跟着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有限……食材也不是很多,再考虑到道誉殿和我说的,鬼丸的问题,所以仓促之下,就只做了这些……希望能合鬼丸的口味……不介意的话,锅里还有多余的,鹤先生和其他刃也……”
不不不光坊……你这完全……完全不能是仓促做出来的吧?!这种……这种怎么看,都可以拿到餐厅里卖的……你说这个是仓促?!(欲言又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盛了满满一碗的,松软且散发着热气,又被撒了些黑芝麻在上面的白饭,接着便是颜色金黄,摆成花瓣造型躺在碟子里的玉子烧,一小团凉拌过的,颜色翠绿的海藻充当花蕊,窝在了玉子烧构成的花朵正中,均匀的裹着些白芝麻。
颜色略微发红的味噌汤里,漂浮着几粒葱花以及嫩白的豆腐,鲜嫩的海带苗则在汤汁里舒展着叶片,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朦胧。
碾碎的豆腐和切碎的生菜,在鸡蛋和淀粉的帮助下成了饼状,又在橄榄油的煎制下,变得两面金黄,最后被堆叠在了盘子里,垒成了小山,又被细心的制作者在角落里分别挤了些番茄酱和千岛酱,作为对可能略显寡淡滋味的弥补。
……总而言之,这是单从卖相上,完全看不出仓促部分在哪里的一餐,就算是非要挑刺,也顶天只能在实在是缺少荤腥上做些文章——但想想鬼丸国纲那状态属实糟糕的胃……没见着荤腥这事吧,似乎也不是很能完全的,当成缺点和问题看待,对吧?
而且光坊你不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了这么一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出来,甚至还十分精准的,找到了光世和鬼丸这俩人要上演一些似乎要画风一转到需要拉灯屏蔽的众道环节的节点,站出来用吃饭打断了他们——
——光坊,你真的,我哭死,如果没有你的话,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鹤是想都不敢想啊!
光世僵了一瞬,接着无缝衔接的,把自己的动作转化成了把鬼丸国纲转回去,对着窗户内烛台切光忠做好的饭菜的模样,并立刻转了话锋,“虽然还想继续问下去……但烛台切说的对,先吃饭吧阿槐,你的身体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覆着铠甲的手指,尽可能轻的,拂过鬼丸国纲发绀的指甲,带着些沉痛的意味,“你的血氧浓度和体温,都下降得太快了……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鬼丸国纲看上去有点懵,即使被光世推着肩背转过身来,也好似木雕石塑一样的呆立在原地,哪怕能清晰看到那些冒着热气的食物,也像是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嘟囔着喊饿的事情一样,只顾着表情空白的站在那儿。
光世于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半垂着脑袋的姿势抬头,露出那张爬满泪痕而唇角向下耷拉着的脸,和虹膜上还在浮现二进制字符串并发着光的猩红眸子,“阿槐?!你!我就知道!但是居然把伤心也判定为伤害……阿槐你当初对血契动的手脚未免也太矫枉过正了吧!”
?不是光世?你是否清醒?血契……伤害……伤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谁会没事闲的把伤害作为发动标准的血契,条件篡改成伤心这种过于宽泛的条件的?!那岂不是完全被他人掌控于股掌之间了吗!(大惊失色)
但是鬼丸国纲没有反驳,也没有做出旁的回应,只是被光世上前一步揽进了怀里,随后又半抱半推着,从就在旁边的推拉门里进了厨房,并在其他刃,包括主厨烛台切光忠在内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光世甚至更进一步的,带着鬼丸国纲到了临时拾掇出来当餐桌的料理台边。
“……张嘴,阿槐,我喂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