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陈思雨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就是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一转眼,你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骨干了。而我也......”
陈思雨顿了顿,“坐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
她看着张悦,继续说道:“你刚才说,有关于技术栈迭代的想法?说说看。”
张悦立刻来了精神,拿出平板,开始阐述她对于引入容器化技术优化现有虚拟化平台的一些构想。
她讲得条理清晰,引用了很多数据,显然做了充分准备,眼神里充满渴望被认可的光。
陈思雨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
张悦的回答虽然有些地方略显理想化,对潜在的实施难度和团队适配成本估计不足,但整体思路是可取的。
听着听着,陈思雨的脑海里却再次响起了陈默的声音。
不是具体某一句话,而是一种感觉。
那种在她提出某个看似完美、实则稚嫩的计划时,陈默通常带着审视和引导的眼神,以及那些一针见血、让她当时觉得“被泼冷水”、事后却证明极其宝贵的提问。
原来,当年师父看着她,是这种感觉。
不是否定,更不是打压。
是一种既要保护下属的积极性,又要确保团队不因冒进而陷入被动的苦心。
也是一种“我想让你飞得更高,但更怕你摔得太疼”的责任感。
自己现在对张悦,不也正是如此吗?
她欣赏张悦的进取心,但也清楚地看到方案中的风险。
她不能像张悦那样只考虑技术上的“酷”,她必须考虑团队的技能储备、项目的排期、与其他系统的兼容性、乃至上级的期望和可能的资源支持。
这种身份的转变,让她瞬间理解了师父当年许多她不曾理解的举动:
为什么他总是在她取得一点成绩时就提醒她戒骄戒躁;
因为她现在也想提醒张悦,16级之前职级提升只是按部就班,挑战在后面。
为什么他有时会驳回她认为“绝妙”的建议,让她先去补充更详实的数据;
因为她现在也觉得张悦的方案需要更扎实的可行性分析。
为什么他看似不近人情,却总在她遇到真正困难时,不动声色地提供最关键的支持。
因为她此刻也下定决心,会为张悦的想法去争取资源,但要用更稳妥的方式。
“小悦,”陈思雨打断了张悦兴致勃勃的讲述,语气很平静,“你的想法很好,方向是对的。容器化和云原生确实是趋势。”
张悦眼睛一亮。
“但是,”陈思雨话锋一转,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平板屏幕上的架构图。
“这里,你对现有业务平滑迁移的考虑还不够充分。
还有这里,团队里有多少人熟悉K8s?
培训成本和时间周期你估算进去了吗?
另外,这种程度的技术架构变动,需要向福全总,甚至可能要向新来的文涛总汇报,我们需要准备一份能让领导们一眼就看到价值和风险可控的方案,而不是一份技术爱好者式的蓝图。”
她提出的问题,精准、实际,直指要害。
虽没有疾言厉色,却同样让张悦陷入了思考,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