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年3月7日,卡拉顿,12:26
“哎哟……好久没睡到这么晚了……”
陈晖洁从床上醒来,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甚至胀得发疼。
她发现自己睡觉前不仅衣服都没脱,连鞋子也没脱。
边上的陈一鸣还在呼呼大睡。
虽然很想把他弄醒,但一想到过去两天他好像都没怎么睡过觉,陈晖洁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
衣服怎么被弄脏了?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沾到了酒,起码没有呕吐物的味道。
昨晚在市区打完架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明明醒了,还是困得要命,然后还特别特别口渴,一站起来头就发晕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保持清醒。
成为感染者之后,她确实感觉身体变差了,所以就很少和星熊一起去猛猛喝酒了。
夜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来又喝了不少。
都喝断片了……
挣扎了半天,总算摸到门把手了。
对了,她为什么会和哥哥睡在一个屋里?
昨天夜里陈一鸣回来的时候,好像弄坏了她房间的窗户……然后把史尔特尔那个房间的门也弄坏了。
哦,哦,她想起来。
刚回到住处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房间的窗户坏了,其他人也睡着了,不好意思去打扰,于是他们三个一起找地方先吃点东西,再喝点小酒……
喝酒的时候她是不是又失态了?
到了卫生间一照镜子,陈晖洁发现自己整张脸红扑扑的,眼睛也有点肿,头发更是乱得没边了,还有点脏。
她昨晚不会一边喝、一边在哭吧?
刷一下牙,幸好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在牙刷上做了标识。
然后洗了一把脸,洗完脸之后好像更难看了……
她胡乱地拿起台子上的瓶瓶罐罐看了两眼,然后试着给自己补了点妆。
效果还行。
素颜的时候,她好像确实没姐姐漂亮;姐姐大部分时候都不怎么化妆的……
梳头发就没那么顺利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锯木头,头发的阻力特别大。
她现在又困又累又饿又渴,没工夫和头发继续搏斗了,草草梳了两下后就扎了起来。
“哟,仇白啊……早上好。”刚离开卫生间,她就碰见了仇白。
“嗯嗯,陈姐好。”
完了,仇白好像向她多瞟了几眼,是不是自己现在太失态了?
这位高挑的埃拉菲亚姑娘比她高了整整十厘米,颜值与身材的竞争力都不在她之下,而且比她年龄还小六七岁,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
陈晖洁好像在不经意间,将这位同样从炎国过来的姑娘当做了有意无意的竞争对手,虽然她俩在团队中的地位没有任何相似性……
她决定换个人搭话。
“柳德米拉……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弑君者刚关上厨房冰箱的门:
“没有啊,我们都吃过了。”
“那冰箱里……”
弑君者又试着打开冰箱的门,她拽了几下、冰箱被弄得摇摇晃晃的,但是冰箱门还是没有打开:
“……啧,刚关上,现在冰箱门打不开了。里面都是食材,有芝士、番茄、罗勒、欧芹、淡奶油,蛋和鲜奶也有,洋葱和蒜放在那边了,不过肉已经吃完了。”
大部分都是调味品,陈晖洁不由得有些失望。
“哦……那你还准备下厨吗?”
“啊?我吃过了,为什么要再做一顿?”
对方不会是故意装糊涂吧?
“呃——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太想做饭了……”
“一鸣昨晚带回来了一点钱,你直接用就是了,这附近的餐馆挺多的。”
弑君者居然直接走掉了。
陈晖洁当然不想跑出去下馆子,主要是懒得走路了……她希望有人能做一顿现成的,然后自己坐在边上慢慢等就行了。
唉,先喝点东西吧。
冰箱的门现在能打开了,陈晖洁拿出了一桶鲜奶,掂量几下之后决定一饮而尽……
“你在干嘛?”
路过的史尔特尔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
“我渴了。”
她擦了擦嘴,然后把空桶丢到了垃圾桶边上。
“你吃过饭了吗?”
“没。”
“我又有点饿了。你想做饭吗?”
“不想。”
“那我来做吧。”史尔特尔径直走了过去,陈晖洁很乖巧地给她让道。
虽然让史尔特尔干活、她来坐享其成有些丢人,但史尔特尔肯定没有特别复杂的心思,不会因此看轻她……
不过,这种行为真的不是利用与欺骗吗?
陈晖洁又不由得开始了内耗……
约莫二十分钟后,史尔特尔端了一盆比她头发还红的料理上来。
“这是什么?”
“我把番茄和洋葱炖了。厨房里只有这些食材了。你烤面包了吗?”
“我忘了……”陈晖洁赶紧低下了头。
“没事,我也忘了。”
史尔特尔拿出了几截长长的面包,敲了敲几下后、她确认这玩意没办法即食,于是她在面包上撒了点水、裹上锡纸送进了烤箱。
“好了,吃吧。”
那一锅炖菜其实尝起来还不错,不是特别酸,毕竟光看汤汁的色泽、结合垃圾桶附近多出来的包装盒,陈晖洁就可以判断出、史尔特尔把剩下的奶油全加了进去。
罗勒叶、洋葱块都切得很细碎,看得出来史尔特尔的刀工很好。
面包的外壳烤过之后更硬了,不过内部恢复了松软。
“谢谢,做的挺好吃的。”
说起来,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吃史尔特尔做的菜。
“哦。”
草草地吃完了午饭兼早饭之后,陈晖洁准备回房看看。
昨晚玛嘉烈应该把她和一鸣都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诶?晖洁来了,抱歉,我们以为你自己吃过了,没给你留……”
陈一鸣手里抓着两片叠放的薄底披萨,刚准备往嘴里塞。
玛嘉烈则用了比较保守的吃法,捧着一片披萨往嘴里送——陈晖洁能明显看出上面是用料很足的火腿与芝士碎。
陈晖洁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重重的摔门声回荡在房间内。
“她怎么了?”陈一鸣没搞清楚状况。
“那样的表情,我只在遭受过背叛的人脸上见到过。”
致辞完毕,玛嘉烈吃完了最后一片披萨。
1098年3月7日,卡拉顿,14:15
罗德岛的办事处虽然也开设在感染者社区之中,但是从住处走到那里也是有点距离的。
陪同陈一鸣走这段路的,只有玛嘉烈一人:
“为什么柳德米拉小姐不跟过来?她和米莎小姐不应该是熟人吗?”
“我和你简单说一下吧,米莎的父亲是柳德米拉的杀父仇人,柳德米拉又是米莎的杀父仇人。而米莎是无辜的,柳德米拉有报仇的正当性,也有愧对米莎的负罪感,她是不会去见米莎的,只要两人没有交集,仇恨的链条应该就会自行消散了。”
“确实是很复杂的关系——你有没听到铳响?”——你有没有听到铳响的声音?”
“这附近有人打架应该很正常吧?”陈一鸣没放在心上。
“不正常。”玛嘉烈立刻否认。
远处又传来了一阵枪声。
玛嘉烈提醒道:
“这个声音的来源就是罗德岛的办事处。”
“……我们赶紧过去。”
罗德岛的标志挤在不起眼的门旁,上面已经沾染了血迹。
“警官先生,我是来自拉特兰公证所的法定执行人费德里科,代号送葬人。这三个人试图盗取我的财物,我选择了直接进行击毙,虽然维多利亚的法律倡导‘退避义务’,
“但考虑到这三人携带武器,我选择了口头警告无果、预判局势随时将会升级为暴力冲突,而且维多利亚帝国与各公爵领均承认拉特兰公证所的跨国执法权……”
就在送葬人执行滔滔不绝的解释时,两位骑警也在交头接耳:
“公证所的,打死了三个犯罪的感染者,应该无所谓吧?”
“肯定无所谓啊,我们管得着这家伙吗?他肯定比我们懂法……”
当地的骑警很快商讨好了结果:
“你先把铳放下吧,不管怎么说,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毕竟死了三个人,附近也有人被吓到了。”
“我服从你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