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眸光微动,却不言语,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皇后娘娘早已察觉此事,不过发现太子殿下也知道后,就未有任何动作。
太子殿下得知后,三日内便以雷霆手段将诸位公子与其身后势力分隔开来,精准敲打了那些在背后怂恿之人。”
“哦?”嬴政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太子如何处置?”
“太子殿下召诸位公子入东宫议事,当着众人的面,将各府上门客往来的记录一一展示。
公子高与公子将闾等几位在场的公子们当场色变,连连请罪。”
玄鸟卫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方才继续禀报:
“唯有长公子扶苏,坚持己见,称自己所为皆是出于公心,并非受人挟裹。”
始皇嬴政:“详细说说扶苏的反应。”
玄鸟卫统领斟酌过后,还是觉得说话要客观。
“太子殿下开门见山,将儒生淳于越等人暗中推动流言、非议皇后之实证陈列于前。
太子殿下言道,此等行径已非妄议,而是构陷,按律当严惩不贷。”
“不过,太子殿下还是给予了长公子转圜之机,言道:‘兄长若此时与彼等割席,严加管束,此事便可止于东宫。’”
“不料,长公子竟断然拒绝。且言辞激烈,对近日之事多有指责。
长公子还抗声辩称:‘淳于博士等人,或言行有过,然其心为国,其情可悯!
昭你为储君,当有容人之量,岂能因言获罪,行此党同伐异之举?
若因此事使天下士人寒心,岂非因小失大?’”
玄鸟卫觉得还是将长公子说的某些话,一字不错的禀报给陛下听更为客观。
“随后,长公子更就皇后与诸位公子之事告诫太子。
他言道,皇后昔日于宫外设庄园接触秦将士遗孤们,其心或善,然‘妇人预事,终非吉兆’。
此外,长公子还忧心太子殿下‘只察兄弟之微过,未觉母族之潜势’。
更是指责太子殿下对推动流言之儒生追责过甚,而对诸位公子惩戒过苛,乃是‘亲小人,远兄弟,外宽内忌’,非君子所为。”
“太子殿下闻此话,默然片刻,而后直视长公子,淡然反问:‘兄长今日前来,是为维护构陷国母之罪人,是为纵容离间天家之宵小,还是真心以为,对此辈仁至义尽,便能换来朝纲整肃、兄弟和睦?’”
“长公子闻言面色涨红,愤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太子殿下并未与长公子再争辩,只让他回去好生思量。
始皇嬴政听到这,幽深的眼眸底里沉淀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
这个长子,总是如此执拗,永远不懂政治的微妙之处。
他挥了挥手:“朕知道了,退下吧。”
“臣告退。”玄鸟卫禀报完毕,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下。
大殿重归寂静,嬴政独自沉思。他想起自己亲政之初,即便大权在握,也不得不在政治上做出种种妥协。
而扶苏,却始终不懂这个道理。
本还想着若是可以,将扶苏作为辅佐太子昭的贤王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