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坑又太显眼，炮兵最爱瞄这种显眼包！”
观察员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行家啊！
不过过了这片，前面反斜面山脚是105榴弹炮封锁区，那可没规律了，全看美国佬心情。”
正说着，炮声戛然而止。
寂静来得如此突然，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走！”
古之月第一个跃出弹坑。
新兵们咬着牙跟上，在弥漫的硝烟中开始了死亡冲刺。
古之月像只识途的老马，在弹坑间 zigzag 穿梭，时而猛扑进某个浅坑，时而贴地匍匐。
他背上那个沉重的弹药箱仿佛长在了身上，丝毫不见累赘。
“停！”
他突然举手，全体应声卧倒。
三秒后，远处传来炮弹破空声，刚才要经过的路线腾起黑色烟柱。
“队长，你耳朵比我还灵！”
大耳朵佩服得五体投地。
古之月抹把汗：
“不是听出来的，是闻出来的——炮弹飞过来的时候，空气里有股烧铁锈的味儿！”
就这样停停跑跑，队伍在死亡线上跳跃。
每个人都喘着粗气，喉咙里火辣辣的。
赵秀才的眼镜片上沾满了泥点，他不得不边跑边擦。
李二毛的鞋带松了，却根本不敢停下系上。
眼看就要冲出封锁区，古之月突然听见身后“哎呀”一声。
回头一看，赵秀才正蹲在地上乱摸，另一个学员王小山东也在帮他找什么。
“我的眼镜！我看不见了！”
赵秀才的声音带着哭腔。
古之月心头一紧，看着大部分学员已经冲过危险区，吼道：
“报数！”
“一、二、三……二十九！
缺两个！”
观察员焦急地看表：
“炮击还有三十秒！”
古之月把弹药箱往地上一摞，返身冲了回去：
“两个弄怂！不要命啦！”
赵秀才还在泥地里摸索：
“队长，没了眼镜我就是个瞎子，怎么打仗啊……”
“瞎也比死了强！”
古之月揪住两人衣领。
最后十秒，他眼角瞥见草丛里有个反光，顺手捞起塞进赵秀才手里，连拖带拽地把两人扯出封锁区。
三人刚扑进安全区域的弹坑，身后就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灼热的气浪把泥土掀了他们一身，浓烈的硫磺味呛得人直咳嗽。
赵秀才瘫在弹坑里，手抖得戴不上眼镜。
古之月一把抓过来，用还算干净的衣角擦干净给他架上：
“知识分子就是麻烦！
下次用绳拴脖子上！”
“队……队长……”
赵秀才声音发颤，
“我刚才好像摸到……一段肠子……”
古之月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个烤土豆塞给他：
“压压惊。
记住喽，战场上丢啥都不能丢命，命丢了可就真啥也没了。”
他环顾四周，新兵们个个脸色惨白，但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远处的天德山主峰上，枪声忽然密集起来，仿佛在催促他们继续前进。
“整队！继续前进！”
古之月背起弹药箱，目光投向更远处那片被105榴弹炮笼罩的山脚。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