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行孙拿起兵器,朝着后营冲去,准备抢夺邓婵玉小姐。姜子牙和众人也纷纷骑上马,手持兵刃厮杀起来。那二百名刀斧手,哪里抵挡得住。等邓九公等人上了马,出来迎战时,军营已经大乱。赵升听到炮声,从左营杀出来接应;孙红听到炮响,从右营杀出来接应,却都被辛甲、辛免等人分别截住厮杀。邓婵玉正打算前来接应,又被土行孙拦住,双方混战在一起。没想到,雷震子、黄天化和哪吒、南宫适两支人马,从左右两边杀了过来。商纣的人马反而被围在中间,首尾受敌,根本抵挡不住。后面金吒、木吒等人率领的大队人马又掩杀上来。邓九公见形势不妙,只得败阵而逃,军卒们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邓婵玉见父亲和众将败下阵来,也虚晃一刀,往正南方向逃走。土行孙知道婵玉善于用石头伤人,于是祭起困仙绳,将婵玉困住,她从马上跌了下来。土行孙赶忙上前,将她擒住,先带回西岐城去了。姜子牙与众将追杀邓九公,追了五十多里,才鸣金收兵,返回城中。邓九公与儿子邓忠,以及太鸾、赵升等人,一直逃到岐山下,才收集起败残的人马。他们清点军卒时,发现小姐不见了,不禁心中感伤。原本指望能擒拿姜子牙,没想到反中了奸计,追悔莫及,只得暂且扎下营寨,暂且不表。
且说姜子牙与惧留孙大获全胜,进城后在银安殿坐下。诸将前来报功完毕,姜子牙对惧留孙说:“今天是吉日良辰,让土行孙与邓小姐成亲如何?” 惧留孙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事不宜迟。” 姜子牙命令土行孙:“你把邓婵玉带到后房,趁着今日这个好日子,成就你们夫妇的美事,明天我还有话要说。” 土行孙领命。姜子牙又让侍儿,搀扶着邓小姐到前面,安置在新房内,好好伺候。邓小姐娇羞无奈,含泪不语,被左右侍儿搀扶着往后房去了。姜子牙让诸将一起吃贺喜酒席,暂且不表。
且说邓小姐被搀扶到香房,土行孙赶忙上前迎接婵玉。土行孙满脸笑容,婵玉一见到土行孙,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泪如雨下,默默不语。土行孙又是百般安慰,婵玉却突然发怒,骂道:“你这无知匹夫,竟然卖主求荣。你算什么人,竟敢如此妄为!” 土行孙满脸赔笑,回答道:“小姐虽然身份尊贵,是千金之体,但我也并非无名之辈,不会辱没了你。况且小姐曾受过我疗疾之恩,你父亲邓元帅也亲口答应将你许配给我,等我行刺武王回兵后,就招我入赘,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而且前日散大夫先进营,与你父亲当面定下此事,今日便是前来行聘入赘。丞相担心你父亲推脱,所以略施小计,成就这段姻缘,小姐何必如此固执呢。”
婵玉说:“我父亲答应散宜生的话,原本是为了赚姜丞相的计策,没想到误中奸谋,落入你们的圈套,我只有一死而已。” 土行孙说:“小姐此言差矣!别的事情可以当作口头说说,夫妻之事岂能随意许诺。古人说,一言为定,怎能失信呢?况且我们都是阐教门人,只因误听了申公豹的唆使,才投奔你父亲帐下,想要报效朝廷。昨日我被师父下山擒进西岐,师父斥责我暗中进西岐行刺武王和姜丞相,有辱阐教门风,背本忘师,逆天助恶,要斩我的头以正国法。我苦苦哀求师父和姜丞相,他们原本坚决要行刑,我只好说出初次擒获哪吒、黄天化,以及你父亲邓元帅晚上饮酒时,将你许配给我,等凯旋后让我入赘的事情。我因为一心想要成就这门亲事,迫不得已,才进了西岐。师父与姜丞相听我说完,屈指一算,说:‘此子与邓小姐有红丝系足之缘,日后都是周朝一殿之臣。’因此才赦免了我的罪过,还命散大夫做媒。小姐,你想想,若不是天缘注定,你父亲怎么会答应,小姐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如今纣王无道,天下人纷纷叛离,多次征伐西岐,结果魔家四将、闻太师,还有十洲三岛的仙众,都自取灭亡,未能得逞,这是天意啊,顺逆之势已经很明显了。又何况你父亲区区一支军队呢?古人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小姐今日如此固执,三军将士都已经知道我与你成亲的事情,就算小姐冰清玉洁,又有谁会相信呢?小姐还请三思。”
邓婵玉被土行孙这一番话说得低头不语。土行孙见小姐似乎有了回心转意的迹象,便上前进一步劝说:“小姐自己想想,你出身香闺,如同天上的奇葩,我是夹龙山的门徒,虽然与你身份有别,但今日有幸能与小姐亲近,就像早就相识一样。” 说着,便想上前拉住婵玉的衣服。小姐见此情景,顿时粉面通红,伸手拒绝,说:“事情虽然如此,但也不能用强。等我明天向父亲请命,再成亲也不迟。” 土行孙此时已经情难自抑,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搂住小姐。小姐拼命抗拒,土行孙说:“良辰吉日,何必苦苦推辞,耽误了这大好佳期。” 小姐终是女流之辈,力气不敌土行孙。不一会儿,她便满面流汗,气喘吁吁,双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土行孙趁机,右手插入小姐的衣服里,婵玉想要抵挡,却发现衣带已经被扯断。她连忙双手护住内衣,可力气越发不足。土行孙顺势一抱,将小姐紧紧搂在怀里。小姐娇羞不已,将脸左右闪躲,泪流满面地说:“你若再用强,我定死不从。” 土行孙哪里肯放手,死死压住小姐。两人就这样推推搡搡,又过了一个时辰。
土行孙见小姐始终不肯顺从,便哄骗她说:“小姐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再用强,只是担心小姐明天见了你父亲,会改变主意,到时候可就没有凭证了。” 小姐急忙说:“我既然已经身属将军,怎么会变卦呢?只要将军肯怜惜我,让我见过父亲,也算是成全了我的名节。若我有负初心,定不得好死。” 土行孙说:“既然如此,贤妻请起。” 土行孙双手搂住小姐的脖子,轻轻扶起她。小姐以为土行孙真心要放开她,没想到,就在她起身的时候,土行孙趁机双手插入她的腰间,紧紧抱住,用力一提,小姐的腰肢一松,内衣便滑落下来。邓婵玉这才发现被土行孙算计了,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挣扎时,双手已经被土行孙隔开,根本无法抵挡。小姐挣扎不过,不得已说道:“将军你太轻薄了,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为何还要哄骗我?” 土行孙说:“若不这样,贤妻你又要千推万阻了。” 小姐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娇羞满面,任由土行孙解带脱衣,二人相拥走进锦帐。婵玉对土行孙说:“我自幼生长在香闺,不懂男女之事,还请将军怜惜。” 土行孙说:“小姐娇香艳质,我早已倾慕许久,怎敢放肆。” 这正是一段美满姻缘,后人有诗单道姜子牙妙计,成就二人好事:“妙算神机说子牙,运筹帷幄定无差;百年好事今朝合,切莫把红丝孟浪夸。”
话说土行孙与邓婵玉结成夫妇,一夜时光匆匆而过。第二天,夫妻二人起床,洗漱完毕。土行孙说:“我们二人该到前殿,叩谢姜丞相和我的师尊,感谢他们的抚育和促成之恩。” 邓婵玉说:“此事自然应当去谢。只是我父亲昨日战败,不知身在何处。哪有父子分别侍奉两国的道理,还请将军把我的这番心意告知姜丞相,看看他如何处理,才能保全两全。” 土行孙说:“贤妻说得在理,到了前殿,我就讲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只见姜子牙上殿,众将纷纷上殿参拜完毕。土行孙与邓婵玉夫妻二人,上前叩谢姜子牙。姜子牙说:“邓婵玉如今已是周的臣子,可你父亲还在抗拒不肯归降。我本想发兵前去擒拿他,但你们是骨肉至亲,该如何处理呢?” 土行孙上前说道:“婵玉刚刚正和我商量此事,恳求师叔发发慈悲,想个计策,能两全其美,这可是师叔莫大的恩情啊。” 姜子牙说:“这事也不难。如果婵玉真有真心为周效力,只需让她亲自去劝说她父亲归降周,又有什么难处呢。只是不知道婵玉肯不肯去?” 邓婵玉上前跪下,说道:“丞相在上,我既然已经归周,怎敢再有二心。早晨我就想亲自去劝说父亲归降周,只是担心丞相不信我真心,会产生疑虑。如果丞相肯让我去劝说父亲归降,自然不用劳师动众,我父亲自然会成为周的臣子。”
姜子牙说:“我绝对不会怀疑小姐有二心,只是怕你父亲不肯归周,再生出什么事端。如今小姐既然愿意亲自前往,我就拨些军校跟随你去。” 邓婵玉拜谢姜子牙,带着兵卒出城,朝着岐山方向而去,暂且不表。
且说邓九公收集残兵,驻扎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升帐,他的儿子邓秀、太鸾、赵升、孙红在一旁侍立。邓九公说:“我带兵打仗以来,从未遭遇过如此大的灾祸。如今又失去了我的爱女,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现在真是进退两难,这可如何是好!” 太鸾说:“元帅可以派官员上表进朝告急,一面派人去探听小姐的下落。”
正在迟疑之时,左右侍从禀报:“小姐带领一支人马,打着西周的旗号,来到辕门等候指令。” 太鸾等人惊愕不已,邓九公说:“让她进来。” 左右侍从打开辕门,邓婵玉下马,走进辕门,来到中军,双膝跪下。邓九公看到这情形,急忙站起来问道:“我儿,这是怎么回事?” 邓婵玉忍不住流泪,说道:“孩儿不敢说。” 邓九公说:“你有什么冤屈,站起来说,不妨事。” 邓婵玉说:“孩儿本是深闺中的女子,这件事都是父亲失言,弄巧成拙。父亲平日里把我许配给土行孙,结果引出了姜子牙,弄出这么一番事来。我被擒到西岐,被迫与土行孙成婚,如今追悔莫及!” 邓九公听了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半晌说不出话来。
邓婵玉又接着说:“孩儿如今已经成为土行孙的妻子,为了救爹爹你,不得不来说明情况。如今纣王无道,天下分崩离析,天下三分,有两分都归了周,这天意人心,不用占卜也能知道。就算有闻太师、魔家四将,还有十洲三岛的真仙,也都灭亡了,顺逆的道理再明显不过。如今孩儿不孝,归顺了西岐,不得不把利害关系跟父亲说一说。父亲如今把爱女许给敌国,姜子牙还亲自到商营来行礼,父亲虽然是想算计他,但他怎么会相信呢。况且我们丧师辱国,父亲回到商,肯定会被处死。孩儿是奉父亲的命令,嫁给良人,并非是私奔,父亲也没有怪罪孩儿的道理。父亲如果肯听孩儿的建议,归顺西岐,改邪归正,择主而仕,不但我们骨肉可以保全,实际上也是弃暗投明,顺应正道,天下人都会高兴的。”
邓九公被女儿这一番话说得觉得很有道理,自己沉思起来。想要奋勇作战,可兵力悬殊,难以取胜;想要收兵回国,又怕被怀疑。沉思半晌,他对邓婵玉说:“我儿,你是我的爱女,我怎么舍得你。只是天意如此,可我实在羞于到西岐,向姜子牙屈膝,这可怎么办呢?” 邓婵玉说:“这有什么难的。姜丞相礼贤下士,没有丝毫骄矜之气。父亲如果真的归降周,孩儿愿意先去说明,让姜子牙出来迎接。” 邓九公见婵玉这么说,便让她先行一步,自己则带着众将军准备归顺西岐,暂且不表。
且说邓婵玉先到西岐城,进入相府,把上面的事情向姜子牙详细诉说了一遍。姜子牙非常高兴,命令左右侍从排好队伍出城,迎接邓元帅。左右侍从领命,都手持兵器出城,在离城一里多地的地方迎接。不一会儿,就看到邓九公的军卒来了。姜子牙说:“元帅请了。” 邓九公在马上欠身躬身说道:“末将才疏学浅,导致战败,理应受到责备。如今已经归降,希望丞相能饶恕我的罪过。” 姜子牙急忙拍马上前,拉住邓九公的手,并肩说道:“如今将军既然知道顺逆,弃暗投明,以后都是一殿之臣,何必再分彼此呢。况且令爱又嫁给了我的师侄,我又怎么会算计将军呢。” 邓九公非常感激。二人一同来到相府下马,进入银安殿,重新摆开筵席,和诸将一起饮庆贺酒,一夜无话。
第二天,邓九公去朝见武王,行礼完毕。暂且不说邓九公归周的事。只见探马前来禀报,汜水关的韩荣听说邓九公归降,还把女儿私自许配给敌国,韩荣急忙飞报至朝歌。上大夫张谦看到这份奏报,大吃一惊,急忙进宫打听消息。得知皇上在摘星楼,只好上楼启奏。左右侍从见上大夫要进奏疏,急忙禀报:“启奏陛下,如今上大夫张谦等候圣旨。” 纣王听了,命令宣他上楼。张谦领命上楼,来到摘星楼前跪拜完毕。纣王说:“朕没有下旨宣你,你有什么奏章,就在这里启奏吧。” 张谦俯伏在地,奏道:“如今汜水关的韩荣,进了一份奏章,臣不敢隐瞒。虽然可能触怒龙颜,但臣就算死也不能不说。” 纣王听了,命令当驾官:“马上把韩荣的奏章拿来给朕看。” 张谦急忙把韩荣的奏章,展开放在纣王的龙案上。纣王还没看完,就勃然大怒,说道:“邓九公受朕大恩,如今却归降叛贼,实在可恨。等朕升殿,和众臣一起商议,一定要把这班叛臣捉拿归案,明正典刑,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张谦只得退下楼来,等候天子临朝。
只见九间殿上钟鼓齐鸣,众官听到后,急忙到朝房等候。不一会儿,孔雀屏打开,纣王驾临,登上宝座,传旨让众卿商议。众文武大臣一起到御前行礼,俯伏等候圣旨。纣王说:“如今邓九公奉诏征伐西岐,不但不能讨伐叛贼取胜,反而把自己的女儿私自嫁给敌国,归降叛贼,罪不可赦。除了擒拿逆臣的家属,一定要把逆贼捉拿,以正国法。卿等有什么好计策,来彰显国家的常刑?” 纣王的话还没说完,中谏大夫飞廉出班奏道:“臣看西岐抗礼拒敌,罪不可赦。然而征伐的大将,打了胜仗的,或许会有捷报呈给陛下;打了败仗的,害怕获罪就归降西土,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听到捷报呢。依臣愚见,一定要用至亲骨肉之臣去征伐,这样才不会有二心,而且和国家休戚与共,自然没有不打胜仗的。” 纣王说:“君臣父子,都是至亲,又何必分彼此呢。” 飞廉说:“臣保举一人去征伐西岐,非冀川侯苏护不可。一来他是陛下的国戚,二来他是诸侯之长,做任何事都会全力以赴。” 纣王听了非常高兴,说:“卿所言极是。马上命令军政官,速速颁发黄钺白旄,带着使命诏书,前往冀川。” 不知这场征伐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