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在雨声中并不响亮,却异常尖锐,
惊动了屋檐下悬挂的一只古老铜铃。那铜铃在风雨中轻轻晃动,
发出细微而持续的“叮当”声,悠远而空灵,
像是在为某个时代的终结,敲响最后的警钟。
并肩王府内,夜色深沉,却灯火通明,
只是这光亮笼罩在一片异样压抑的气氛中。
陈圆圆的房间里,她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动作轻柔地将王龙平日最爱穿的那件紫貂裘展开,
细细拂过每一根毛锋,仿佛要记住这最后的触感,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一个硕大的檀木衣箱中。
她又取来上好的驱虫香草,细细地塞满箱子的四个角落。
她的动作缓慢而专注,每一件放入箱中的衣物,
无论是常服还是礼服,都仿佛承载着千钧重的回忆。
“夫人,”她的贴身侍女小声劝道,“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吧,您歇歇。”
陈圆圆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不,让我自己来。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她的手指拂过一件王龙曾穿着与她赏雪的锦袍,终于忍不住,
一滴泪珠滑落,无声地浸入柔软的皮毛中。
院子里,大小玉儿两个丫头,正拿着小铲子,
在墙角背风处小心翼翼地挖着坑。她们的眼睛都哭得又红又肿,
像熟透的桃子。她们要将一株从江南好不容易移栽过来、
却始终未曾开花的梅树种下去。花根带着的土团外面,
紧紧包裹着一块从江南故居带来的旧土。
“姐姐,”小玉儿带着哭腔说,“这梅花……还能活吗?
还能等到开花吗?”大玉儿抹了把眼泪,用力培着土:
“能的,一定能!王爷说了,这梅花最是坚韧。
咱们把它种在这儿,就像……就像留个念想。
总有一天,咱们……或许还能看到它开花。”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更多的是一种无望的期盼。
书房里,气氛更是戏剧性十足。魏忠贤直接跪在冰凉的书房门槛外,
哭得老泪纵横,捶胸顿足,泣不成声:“王爷!我的好王爷啊!
您……您这一走,留下老奴可怎么活啊!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
早已把您当做……呜呜呜……这京城,这朝廷,
离了您这根顶梁柱,还不得塌了啊!老奴舍不得您,
不如让老奴跟了您去算了……”戏精本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哭声哀婉,情感“饱满”。王龙坐在书案后,正整理着几份密件,
被他哭得心烦,抬起头,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行了行了,老魏,快起来!号什么丧?不知道的,
还以为本王今日就要驾鹤西归了呢!赶紧把眼泪收起来,
本王有正事交代!”魏忠贤的哭声瞬间小了下去,变成抽抽噎噎,
但依旧跪着不动:“王爷吩咐,老奴……老奴万死不辞!”
王龙随手从旁边的多宝格里取出一个紫檀木小匣子,
扔到他面前的地上:“喏,这个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