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瞥了眼谢知意神色,又续道,“何况公子心性沉稳、做事勤勉,绝非贪图安逸之辈,假以时日,必能仕途高升,前程不可限量!”
谢知意眼底掠过一丝忧色:“你说的都在理,可你忘了。他终究是异邦士子出身。这京城官场,最讲究根脚来历。秦商进京几十年,才勉强在朝堂旁站稳些许脚跟,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异邦读书人,即便得了编修之职,怕也难免遭人暗中排挤。”
“娘娘不必担忧。”陈进忠连忙安抚,“以公子的才学与通透,定能应对。翰林院虽重根脚,却更惜才学,公子若能在修史、拟文上做出实绩,旁人即便有心排挤,也挑不出错处。何况奴才已暗中留意,翰林院两位学士素来公正,最喜提拔有真才实学之人,公子若能得他们留意,便是多了层依靠。再退一步说,还有娘娘在宫中照拂、秦大人在宫外打点,即便有小麻烦,也能及时化解,断不会让公子受委屈。”
谢知意微微颔首:“你说得在理,我该信他能一展鸿途的。辛苦一天了,你回房歇息吧。”
“奴才告退。”陈进忠行礼退出。
他刚走,谢知意正欲起身去看儿子,霜降掀帘而入:“娘娘,慎刑司那边传来消息,找到假扮景莲苑值守宫人的两个杂役了!这两人熬不住刑,已然招供。惊鸟案前两天,有个穿青布衫的妇人找到他们,给了五十两银子定金,让他们设法支开侧门值守宫人,换上值守服饰守在那里,还特意交代事成次日,可去御花园西角石凳下取余下五十两。那妇人没说姓名,也未给任何信物。”
“慎刑司的人在杂役房搜到了他们藏的银两,核对后发现,银子成色与内廷份例银一致。”霜降接着禀报,“如今正在追查。案发这些天,有哪些宫人去过御花园西角石凳附近,是否在石凳周边留下指纹、衣物磨损痕迹等物证,或是有宫人近期清洗过沾染泥土、草屑的衣物,且无法合理解释沾染原因。”
“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谢知意神色淡然,“能拿得出来的,该是位份较高、手头宽余的嫔妃。”
“那便只有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了。”霜降脱口而出。
谢知意轻轻一笑:“明面上看,的确她们最有可能,但真凶绝非二人。”
“为何?”霜降满脸不解。
“手段太过粗劣,破绽太明显。”谢知意看着她,眉眼间带了几分温和笑意,“去寻芒种吧,她下午做了枣泥山药糕,软糯清甜,正好尝尝。”
霜降欢喜应下,刚要转身,谢知意忽然补充:“让谷雨进来。”
不多时,身着青绿色衣裙的谷雨快步走入殿中,躬身行礼:“娘娘唤奴婢,可有何吩咐?”
谢知意抬眸看向她,语气凝重:“刚霜降说了慎刑司那边的消息,惊鸟案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你去查一查,近几日咱们宫中各处宫人,有谁去过御花园?”
谷雨神色一肃,郑重躬身应道:“娘娘放心,奴婢即刻调取宫中各处出入登记,逐一核查近三日去过御花园的宫人名单,仔细盘问相关往来人员,不放过任何异常情形,定尽快梳理出可疑线索向娘娘复命!”
“另外,你去告知李成福,让他带人仔细搜查长春宫各处角落。”谢知意补充道,“谨防有人在宫中暗藏栽赃嫁祸的物件。”
“是。”谷雨领命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