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混乱局势仍在持续,仿佛所有江南士绅与富商都铁了心要跟朝廷杠到底,拼了命地反抗。
江宁派出的各路大军与各位“猛人”也毫不退让,全力镇压,双方就此陷入僵持。
几日后,邓云飞、俞资皋、陈启、常明良、卢象升等人的加急公文接连送抵南京,堆到了江宁的书案上。
江宁逐一拆开细看,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询问该如何处置那些被江南士绅与富商煽动、参与民变的百姓。
江宁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这些被煽动的百姓中,不少人公然攻击朝廷兵马,甚至造成了官兵伤亡。
若按大明律处置,对抗朝廷兵马形同造反,绝非小罪。
可涉案人数实在太多,前后加起来已有七八万之多,真要一口气全杀了,根本不可能,毕竟多数百姓只是盲目从众。
可若不加以惩罚,朝廷威信何在?
万一将来再被士绅富商煽动作乱,只会酿成更大的灾难。
想到这里,江宁只觉一阵无力,瘫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温体仁见状,赶忙问道:“侯爷,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江宁苦笑道:“老温,你自己看吧。”
温体仁走到书案前,仔细查阅各路将领的公文。
江宁在一旁叹道:“这些百姓虽对抗朝廷、袭击官兵,说到底是被江南士绅蒙蔽煽动的。
可若不处置,朝廷律法便成了一纸空谈。
可真要公事公办,说他们‘对抗朝廷等同造反’,这些人最少得死一半。
可百姓本就懵懂无知,被士绅富商蒙蔽,实在让人难办啊。”
温体仁也皱起眉头,若是江南士绅与富商,他定会毫不犹豫支持江宁严惩不贷。
可这些都是底层穷苦百姓,真要全杀了,朝廷先前费尽心机争取民心便成了泡影,反倒得不偿失。
他沉思许久,叹道:“侯爷,事出有因归事出有因,触犯律法终究不可不罚。
但法不外乎人情,或许可以想个折中的法子。”
江宁疑惑道:“老温有何高见?”
温体仁沉声道:“这些百姓触犯律法是事实,若不惩罚则大明律法失了威信。
但也不能罚得太重。
下官的意思是,将此次参与民变的百姓全部迁移至北方各省,分散安置。
这样一来,既彰显了朝廷的仁政,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江宁闻言,默默点了点头,这其实是变相将他们流放到北方,比起那些被流放至缅南、缅北及甘肃、宁夏、固原等边陲的士绅富商,处罚已轻了许多。
如此,朝廷既处罚了这些百姓,又未处罚过重,也算是两全之策。
“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
江宁拍板道。
温体仁当即代江宁执笔,给各路将领回信,同时给各大商会下发公文,要求调集船只,准备押解这些百姓北上。
江宁又亲笔给朱由校上了一道奏疏,说明江南局势及对参与民变百姓的处置方案,希望朝廷在北方尽快做好安置,避免他们沦为流民。
做完这一切,江宁总算松了口气,与温体仁来到小院,泡上一壶热茶稍作歇息。
温体仁为江宁倒了杯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笑着问道:“侯爷,自从领兵下江南,您便再未饮酒,反倒整日喝茶,这是为何?”
江宁苦笑道:“老温啊,我现在越来越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了。
喝酒虽能尽兴,却容易乱人心神。
喝茶反倒能让人平心静气。
江南的事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咱们此次南下任务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我才总喝茶,尽量让自己冷静处理事务。”
温体仁笑了笑:“侯爷这话,倒让下官想起一句老话——‘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此次南下关乎大明江山社稷与天下百姓生死存亡,饮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来报:“启禀侯爷,赵百户求见。”
江宁微微一愣:“赵枫?”
锦衣卫点头。江宁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赵枫一身锦绣装扮,穿刺绣锦袍,系镶玉革带,头戴玉簪,腰间挂着玉佩,活脱脱一副公子哥模样,快步来到江宁面前行礼:“卑职参见侯爷,参见温阁老。”
江宁打趣道:“小赵,不在家好好陪父母,怎么这么快就回南京了?”
赵枫笑道:“回侯爷,卑职在家已待了些日子,爹娘以国事为重,劝卑职尽快回南京,为侯爷分忧。”
江宁又逗他:“小赵啊,如今这局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来了又能解什么难?”
赵枫赶忙道:“侯爷这话可不对。
卑职此次回南京,是做了十足准备的—,家父让卑职带了八十万两白银,捐助朝廷。”
江宁一愣,满脸疑惑:“小赵,你说你爹给朝廷捐了八十万两白银?”
赵枫满脸骄傲地点头。
江宁对赵家还是了解的——作为苏州有名的富商,赵家富甲一方,赵枫他爹赵长青在苏州商界是大佬级人物,其兄赵松也是经商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