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礼走出明澍影业大楼时，天色已暗。他站在台阶上，望着头顶那块鎏金的“明澍”招牌，嘴角微微抽动，笑意未达眼底。
他手中那份投资意向书，已被洪知秀用一支银色钢笔轻轻推回——没有撕破脸，没有激烈言辞，只有一句：
“黄先生，明澍拍的是电影，不是账本。我们不做‘虚增’的票房，也不接‘来路不明’的资金。”
干净利落，滴水不漏。
他知道，洪知秀拒绝得体面，却也坚决得不容转圜。
更让他忌惮的是——明澍背后，不只是一个女强人。
她身后站着的是华硕，是钱家，这些在内地，经营多年的老牌家族。
指不定那一条人脉，便是中宣部退下的老领导，是广电系统的“老熟人”，是那些在饭局上从不提钱、却能让项目“自然通过”的隐形力量。
动她？轻则惹上监管风暴，重则牵出自己背后的黑金链条。
他不敢。
但放弃？更不可能。
明澍是他最看好的新洗钱通道。
只要拉明澍下水，钱家一定会看在，姜明月的份上，尽全力保住明澍。
他们相当于抱住了一条，了不得的金大腿。
之前华硕让三星和天乐，大出血都事件，就能看出，传闻中的那些钱家，对姜明月的在意和宠爱不是作假。
我太了解这些有钱人家的性子了，嘴上说什么都不重要，钱在哪，人脉在哪，资源在哪，爱就在哪。
仅因为姜明月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就砸重金砸人脉，砸资源，扶持起硕大一个民宿，硕大一个月球。
黄承礼不相信明澍和月球如此顺畅的上升路，没有钱家在背后默默兜底。
没有钱家在背后震慑，明澍现在早就被三大虎视眈眈都盘算着吞吃入腹了。
有钱家在。
他们的洗钱通道就不可能中断，上游的血就永远不会出现倒灌的情况。
所以他必须找到另一种方式——不是强攻，而是渗透。
不是威胁，而是说服。
于是，他选择了“怀柔”。
三天后，洪知秀接到一个电话。
“知秀，是我，晓雯。”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熟悉，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感慨，“好久没见了，最近在筹备新戏？我听说你拒绝了恒瑞的投资，是不是太急了？”
秦晓雯，圈内有名制片人，曾与洪知秀一起入行。
她们曾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一起熬过剧本会，一起在片场守到天亮。
可近两年，秦晓雯的项目越来越“来钱快”，合作方也愈发神秘。洪知秀早有耳闻，却一直不愿深究。
“晓雯，你什么时候和恒瑞搭上关系了？”
洪知秀语气平静，指尖却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
“不是我搭上他们，是他们找上我。”
秦晓雯轻叹，“他们愿意投我的新剧，条件很宽松——不干预创作，只求一个‘合作’的名义。
知秀，你懂的，现在行情不好，能拿到钱，就是本事。”
洪知秀沉默。
她听懂了弦外之音——恒瑞已经在她身边布好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