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庸!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三爷,现在怎么办?钱记粮行一开门,城里好几家小粮商都开始蠢蠢欲动了!”一名手下焦急地禀报。
“怎么办?”魏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想卖,我就让他卖不成!派人去钱记粮行,他卖多少,我们买多少!我倒要看看,他那点存货,够我塞几回牙缝的!”
他必须稳住价格!一旦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钱庸,整个联盟就会瞬间崩盘!
夜幕降临,距离五日之期,仅剩两日。
咸阳的粮价,在经历了一场诡异的拉锯战后,被魏钱动用巨大的财力,强行拉回了三十钱的高位。但所有人都知道,那看似坚固的冰面之下,已经布满了致命的裂痕。
第四日的清晨,咸阳城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苏醒。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与恐惧交织的气味。城南春风里,成了全城目光的焦点。一夜之间,这里发生了太多事。
太子府的售粮点却已经早早开张。今日卖的依旧是十钱一斗的平价米,排队的百姓比昨日更多,队伍蜿蜒,像一条沉默的巨龙,盘踞在街巷之间。
城中一处隐秘的酒楼雅间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魏钱坐在主位,眼窝深陷,布满血丝,那张精明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往日的从容。他的下手边,坐着十几家大粮商的家主,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丧考妣。
“诸位,都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魏钱沙哑地开口。
“还能怎么办?”一个身材矮胖的钱东“砰”地一拍桌子,压着声音怒吼,“现在人心都散了!昨天晚上,我手下的人抓到三个!偷偷摸摸把自家库里的粮食往外卖!要不是发现得早,今天早上市价就崩了!”
“我这边也是!人心惶惶!”
“魏公,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手里的现钱,昨天为了吃进钱庸抛出的那些粮食,已经去了一大半!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抱怨声、争吵声此起彼伏。这个不久前还因暴利而紧密团结的联盟,此刻已是濒临崩溃。
“都给我闭嘴!”魏钱猛地一声暴喝,眼中凶光毕露,“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谁也活不了!扶苏那小子就是在跟我们玩心眼!他越是这么搞,就越说明他手里的粮食不多了,他在赌!赌我们自己先乱起来!”
他环视众人,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私语:“谁要是现在敢退,别怪我魏某人事后不讲情面。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我会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雅间内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分,众人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下人慌张地推门而入。
“三……三爷,又出事了!”
那下人几乎是滚进来的,脸上血色尽褪,带着哭腔:“外面……外面又起了新的传言!”
魏钱心头猛地一沉,他厉声喝道:“慌什么!说!又是什么鬼话!”
“他们……他们说,太子殿下的粮食,根本没走泾水!”下人哆哆嗦嗦地说道,“走的是……是秦直道!是蒙恬将军麾下的北地边军,亲自押送!日夜兼程,说是最多三日,先头部队就能抵达咸阳!”
“秦直道”三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雅间内轰然炸响。
满室的喧哗、争吵、威胁,瞬间被这道惊雷劈得烟消云散。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