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个子虽矮,却长得敦敦实实,像块铁疙瘩。
手里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刀把都被盘得包了浆。
一看就知道,这人常年在山里跑的。
“这个是小龙哥,他对这山里熟着呢,哪片林子有野物,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咱跟着他准能找到好东西!”
周安赶紧笑着上前,对着两人拱了拱手,语气热络。
“大庆哥好,小龙哥好,我叫周安,那我今天就跟着你们混了!”
周安就跟着这三个汉子,一起进山了。
大庆和小龙哥,脸膛被日晒雨淋得黝黑,眉毛粗黑浓密。
眼神里带着股子山里人的锐利,乍一看确实有点唬人。
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遇上了,啥不好惹的角色。
可接触下来才知道,这俩都是实打实的热心肠,非常朴实。
对周安这个外乡人,很是热情。
一路上还时不时提醒他,“这块石头滑,踩着旁边的草过去”。
“那丛是荨麻,别碰着,沾着就疼”。
周安听他们说啥都认真应着,脸上总挂着真诚的笑,一点不摆架子。
俩汉子见周安态度这么好,心里也舒坦。
脸上的硬朗线条柔和了不少,笑得愈发憨厚。
大庆抬手拍了拍周安的肩膀,很是爽快。
“嘿嘿,小安,看你这模样就是实在人,跟咱哥俩投缘!”
小龙哥在旁边凑趣,说道。
“就是,别拘束,今儿个保准让你见识点好东西!”
一行人踩着湿漉漉的落叶,往山里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扯着闲话,讲的都是山里的趣闻。
小龙哥这人最是风趣,话也多,讲起这些事儿来绘声绘色。
连模仿野鹿蹦跶的样子都惟妙惟肖,逗得大伙儿直乐。
进山的时候,天还只是蒙蒙亮。
可没走多大会儿,东边山头的太阳就跳了出来。
金灿灿的阳光,把整片山林都照得透亮。
“好家伙,这才刚六七点吧?天就亮得跟晌午似的!”
周安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忍不住嘀咕。
几个人又往前走了一阵,脚下的路渐渐陡了些,周围的树木也愈发茂密。
大庆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眼睛一亮。
抬手一拍大腿,嗓门洪亮地说道。
“哎,我说哥几个,要不咱先去抓点竹溜子吧?”
他脸上带着点明显的馋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我家那小丫头,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跟我念叨呢,说做梦都想吃红烧竹溜子。
缠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今儿个正好顺手给她抓几只回去,让她解解馋。”
旁边的小龙哥一听“竹溜子”这三个字。
立马来了精神,忙不迭点头,嘴里啧啧有声。
“行啊!这玩意儿确实好吃,肉质紧实得很,还不柴,咬一口满嘴都是香的。
想想那滋味,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正好我也馋这口了!”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脸上带着笃定的神色。
“巧了,咱这边顺路,再往前面走一会儿,有一大片竹林。
我以前跟我爹进山的时候常去,那里边老多竹溜子了!”
一行人顺着林间小道,往小龙哥说的竹林走。
周安跟在福贵哥身边,听着前面大庆和小龙哥聊得热乎。
一会儿说红烧竹溜子,要放多少酱油才够味。
一会儿又讲上次抓竹溜子,差点被它咬着,心里满是疑惑。
他山里的野物见过不少,可“竹溜子”这名号,却是头一回听。
这竹溜子究竟是啥动物?
越想越糊涂,周安忍不住拽了拽福贵哥的衣角。
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问道。
“福贵哥,他们俩一口一个竹溜子,到底是啥东西啊?我听着怪新鲜的,以前压根没听过。”
走在旁边的福贵闻言,放慢了脚步。
扭头看了周安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笑。
他知道周安是北方来的,好多云南山里的东西都不认识,便耐心解释道。
“这竹溜子啊,就是竹鼠的意思,咱本地人都这么叫,听着亲切。”
怕周安还是不明白“溜子”的由来,福贵又接着说。
“在咱西双版纳、普洱这些滇南地方,‘溜子’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俗称。
专指那些在林子里,窜得快、动作灵活的小动物。
这竹鼠天天在竹林里钻来钻去,窜得比兔子还麻利,挖洞更是一把好手。
几分钟就能钻进土里不见影,可不就叫‘溜子’嘛。”
福贵以前听说过,北方那边气候不一样。
竹子长得少,有的地方甚至连竹子都没有。
想来周安在北方,肯定是没见过竹鼠的。
他怕周安把竹鼠,和家里偷粮食的普通老鼠混为一谈。
于是又赶紧补充道:
“小安,这竹鼠跟咱平时见的老鼠,可不是一回事,那差别可大了去了!
这竹鼠比老鼠大得多,成年的能长到两三公斤。
特别肥,圆滚滚的,浑身是肉。
而且它们只吃竹子,别的啥都不碰,干净得很。
最重要的是,这竹鼠的肉老好吃了,鲜嫩得很!可让人稀罕了!”
周安听得眼睛都亮了,他别说吃竹鼠了,连见都没见过。
听福贵哥把竹鼠说得这么稀罕,肉质还这么好。
心里顿时起了浓浓的好奇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行,那我也跟你们去看看,正好长长见识,看看这竹溜子到底是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