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陈设典雅，熏香袅袅。石玲玲并未身着繁复的朝服，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青丝松松挽起，少了几分太后的威仪，多了几分居家女子的慵懒。她正用小银匙舀着一碟晶莹乳白的“冰淇淋”，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珠落玉盘，瞬间打破了殿内原本刻意维持的冷凝气氛。
“女孩子……”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羞恼，有莞尔，也有一丝被触及心底柔软处的悸动，“他还是这般……油嘴滑舌，没个正形。” 这话听起来像是责备，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怒意。
侍立在一旁的心腹宫女红艳，是个机灵俏皮的丫头，见状凑近了些，低声笑道：“娘娘既然特意召他来，为何又让他等在门外晒太阳？奴婢愚钝，实在不明白娘娘的用意呢。”
石玲玲瞥了她一眼，用银匙轻轻敲了敲瓷碟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怅惘：“你呀……年纪还小，自然不明白。这等心思……等你再长大些，或许就懂了……算了，”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你已经是宫女子，再长大些，也不过是个资深些的老宫女罢了，哪里还能懂这些。”
红艳却不怕她，反而笑嘻嘻地打趣道：“奴婢才不要懂那些烦心事儿呢！奴婢只羡慕娘娘，不仅能永葆青春，貌美如花，还能得到这般少年俊才的真心青睐。您瞧那张大人，人都被您晾在门口晒着了，还惦记着关心您吃冰食对身子不好呢！要奴婢说，娘娘您可真是不懂怜惜，‘面授’可不是这么对待的呀！”
“面授”一词，在宫廷暗语中，明面上指的是私人教导学识的老师，但有些英俊帅气的面授暗地里却常跟那些女主人关系亲密，带有男宠的意味。
石玲玲闻言，脸颊“唰”地飞起两抹红云，一直染到耳根，她羞恼地瞪向红艳，压低声音斥道：“放肆！什么面授不面授的！你个小浪蹄子，从哪里学来这些浑话！再敢胡吣，仔细哀家掌你的嘴！”
红艳却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嘴上却不饶人：“娘娘要掌嘴尽管掌便是了。不过奴婢若是受了委屈，待会儿出去，说不定就会忍不住大喊大叫，让外面那位‘面授’大人知道……”
“你敢威胁哀家！”石玲玲美眸圆睁，作势欲打。
红艳连忙求饶，眼中却满是狡黠的笑意：“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知道，自己方才那话已然犯了死罪，可娘娘您心地善良，定不舍得真杀了奴婢。奴婢要是死了，这深宫长日，娘娘该有多无趣呀？连个能说说体己话的人都没了。”
石玲玲被她这番歪理气得哭笑不得，故意板起脸道：“哼！以后哀家若真有了……有了‘面授’，还要你这贫嘴的丫头作甚？有没有你都一样！”
红艳立刻抓住了话柄，拍手笑道：“瞧瞧！娘娘您自己承认了！刚刚还否认呢，这会儿就想着以后有‘面授’了！果然是口是心非！”
被贴身宫女如此打趣，石玲玲脸上的红晕更盛，仿佛醉人的胭脂。她发现自己说不过这个机灵鬼，再让他等在门外，倒真显得自己心虚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心绪，恢复了些许太后的镇定，只是眼角的笑意和脸上的绯红一时难以完全消退。她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和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期待：
“罢了罢了，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去，把他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