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令旗猎猎,如淡青色火焰摇曳,灵光流转,隔绝内外。
岩壁下,陈平安盘膝而坐,如枯木古潭。
他闭目静坐,灵台如镜,无波无澜,毫无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眸如深渊古潭,深不见底。
他面色沉静,眼眸内没有丝毫情绪。
一块位于虚空的光幕,悄然出现,有文字浮现其上。
陈平安缓缓垂眸,凝眸而视。
下一刻。
哗啦啦~
面板上修行经验疯狂搅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至某一刻,点点星光,连绵成片,没入陈平安的眉心之内。
眉心灵台,灵光璀璨,与星光相互交融。
七杀天罡拳,无上神功,以七杀之意,蕴有七式杀拳。
一杀为惊,如惊雷乍破,杀意骤现。
二杀名为怒,怒火焚心,杀意如潮。
三杀为狂,狂意纵横,杀意无拘。
四杀为绝,决绝之意......
五杀为冥.......
六杀.......
大量关于七杀天罡拳的修行感悟,自陈平安的心间涌现,如与生俱来,又如日夜不缀,苦苦修行而来。
历经实战,历经检验,历经心性变化,苦练修行。
这种感觉如苦修百载,一朝顿悟,大量的感悟,不断浮现,此前种种,如灵光乍现,尽皆明了。
非是什么空中楼阁,而是脚踏实地,步步而来。
这不是无故获得,而是他一路苦修走来的路。
陈平安闭目盘膝,发丝无风自动。
七杀天罡拳,圆满!
随着七杀天罡拳的圆满,那剩下的两式杀拳,也随着杀意的领悟,而被陈平安彻底掌握。
七杀天罡拳,在无上神功中排不上顶尖,但因为七种杀意的缘故,若是能全部领略,掌握杀拳,那便可与最顶尖的无上神功比肩。
而此刻,陈平安圆满自如,尽皆掌握。
.......
七杀天罡拳圆满,他身上的变化不仅仅是这些。灵台之内,那已经开裂,浑身上下布满裂纹的灵果,似也发生着奇异变化。
灵果内部,蕴养出的神魂之力,上下游离,如游龙缠绕。
金手指面板的助益下,有大量灵性,凭空诞生,不断补足在陈平安的灵台之内。犹如最好的灵物补药,这一刻,陈平安的灵台,璀璨至极。
“就是现在。”
陈平安心境平和,无波无澜,如同一个看客,推开门扇。
哗啦啦~
灵性如潮水般涌动,在灵台空间内不断流动着。
陈平安的修为气息,越来越盛,越来越浓郁。直至某一刻,彻底迈过了临界了点。
嗡~
灵光大盛,流转四方。
以大宗师境,冲击天人关隘。
灵光闪耀间,陈平安的眉心灵台,发生着奇异变化。
天人关隘,第一关,重塑灵台!
以九纹之基,登临天人境界,每一关都是艰难无比。哪怕是较为简单的第一关,都需辅以灵物,慎重对待。
尽可能为接下来的关隘,节省心性精力。
但这等情形,在陈平安着几乎是不存在。
在他雄浑至极的根基下,这一关几乎毫无阻碍。
天人第一关,重塑灵台,成!
灵果开裂,灵光齐齐闪耀,一道道的裂纹处,开始出现了灵性丝线。在时间的推移下,这些灵性丝线变得越来越粗壮。
渐渐地诸多丝线交织在了一起,相互缠绕,不断盘旋,好似要变得一个渊海源头。
随着灵光的闪耀,灵果渐渐发生着变化。
那内蕴游走的神魂之力,似也融入在了这灵性之源中,如生机点缀一般,灵性之源渐渐发生着变化。
从灵性慢慢变化,如潜移默化般,变成了神魂之力。
这个过程中,大量的灵性开始损耗,灵性变得越来越少。
从原先的二分之一,变得三分之一,五分之一,十分之一.......
这一关对底蕴的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是再难挽回,沦为失败。过程中的细致掌控能力,更是重中之重。不能出现一丝偏差,否则即便神魂之源成了,也只是残次的神魂,虽不止彻底失败,但也不能算是真正成功。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灵性逐渐转化,变得越来越少,直至出现了一个如米粒般大小的源头。
天人关隘,化果为源,成!
然后下一刻........
陈平安心神一晃,整个人便是失去了意识。
那种感觉,好像是突然被拉扯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神魂迷幻,毫无所觉。
天人者,天人合一,共鸣天地,登临此境,需历心魔幻境,叩问内心,道心可有恙否?
......
心魔幻境,皆存一念间。
一念万物生,一念天地落。
“心魔,我的心魔是什么?”
陈平安思绪沉浸,恍惚间似是看到了许多画面。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的眼前不断闪过。
从南泉里巷到南城牢狱,从渭水外城到白石城,从白石城到商路外围巡查,从红叶坊市到五峰山城,从五峰山城到北苍重镇.......
一幕幕画面,如如同一个过客,历经无数的人与事,往昔如潮,纷纷涌动,在心间不断浸润。
这是他的来时路。
从南泉里巷不入册的临时差役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历世态炎凉,经世事沉浮,有低谷,有山峰,但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这一个人,是那一颗越久弥坚,坚韧不拔的道心。
一幕幕场景不断变化,恍然间,陈平安便重走了一遍来时路。
太多熟悉的面孔,太多经历过的事,在他面前重新回顾了一遍。
直至盘膝静坐,岩壁之下,面前的画面轰然破碎。
“心魔关过了?”
没待陈平安思考,面前画面再度出现,竟是如此前一般,从南泉里巷开始,重新回顾来时之路。
相较于此前,这一次的画面,更多了几分细节,整体感触也变得越来越真实。
心魔幻境,皆在一念之间。
一幕幕画面,一件件事情,渐渐地陈平安沉浸其中,如身临其境般,再度重历。从初时的清晰无比,到后面渐渐地忘却自己,忘却历经心魔之事。
“心魔,心魔......”在一声声呢喃低语中,陈平安的意识逐渐模糊,直至彻底忘却。
.......
“刺啦~”
一阵油锅爆炒声中,一名少年恍然清醒,怔怔地看着面前油锅。
油锅内红白相间的五花肉微微跳动着,滚烫的热油汲取着五花肉内的肥嫩,逸散着令人生津的肉香味。
“我这是......”
少年有些愣神,迟疑地看着面前一幕。
“哥哥~肉要焦了。”
嗯?
少年一怔,转过头,发现屋外窗台上,趴着一个总角女童,此刻正眼巴巴地看着屋内,哈喇子流了一片。
“二丫?”
陈平安神情一凝,恍然想起。
他正在做午饭,近来辛劳,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小丫头。
这怎么炒个菜,还走神打上盹了!?
定是昨夜太过劳累,等午时饭后定好生补上一觉。
昨夜里,他彻夜未归,非是如往常一般的夜巡。而是同着南泉里巷的同僚,去办了一件大事。
由几位差头带队,他们一同围剿了一个小型帮派。
这帮派,鱼肉街巷,恶劣无比,着实可恨。
这剿灭了一帮,也算是造福乡里了。
陈平安面露笑意,熬了一夜,虽然疲惫,但任务完成,心里还是舒服的。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
不过.......
他要是入了册的差役就好了。这次围剿顺利,能分润下来的功劳不少。不过大头都被那些入册差役占了,真正能分到他手上的,就指缝里的一点。
还真不把临时差役当人看啊。
这不入册,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那些正式差役,吃的盆满钵满,他们这些临时差役就只能喝点汤汤水水。
不过,聊胜于无,总比没得分要好。
这世道,能活下去,就是好的。
陈平安叹了一口气,专心炒起了菜。
他的动作很快,几碗菜很快处理妥当。
刚刚忙完大事,难得放松下,今天的午饭很丰盛。
一碗五花肉、一盘爆炒时蔬、一碗鲜香四溢的肉骨汤。
乳白色的浓汤冒着热气,让人垂涎欲滴。
两碗白花花的米饭,兄妹俩一人一碗,小丫头坐在陈旧的木桌旁,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这等规格的菜肴,别说是现在了,就是陈父还在的时候,他们都极少享用到过。
若非即将到手的一笔分润,加上也过了一段苦日子,他还真不舍得下这个血本。
“哥哥,今天怎么这么多菜啊。”看着桌上的菜肴,小丫头的口水忍不住就要下来。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久没吃肉了,今天开开荤。”陈平安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
“哥~我已经大了,别总摸我头!”小丫头气愤愤地道,奶凶奶凶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好,知道了。”陈平安笑着道,眼角里带着温柔,对着这个相依为命的妹妹,他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好了,别愣着了,快吃吧!”
“好。”小丫头一个激灵,被面前的肉香味吸引,看了哥哥一眼,见他已经动了筷,当即动起手来。
今天的菜肴很丰盛,兄妹俩吃得很认真。
就在陈平安刚刚拣起时蔬,随着米饭咀嚼,准备吞咽下肚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敲门如同重锤,敲得木门嘭嘭直响,灰尘抖落,隐隐有不支之感。
“开门!”
粗狂的嗓门,带着戾气在门外叫喊。
小丫头的面色一紧,陈平安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正要去开门,却见木门嘭地一下被踢开了。
那根用来锁门的横木断成了两半,撞落在了地上,溅起些许土沙。
几道凶狠的身影,从门外走了出来,为首者是一个皮肤黝黑,面色红润的大汉。
“陈小子,叫了这么久的门,不见你来看门,莽撞了些,不见怪吧?”大汉皮笑肉不笑,仔细盯着陈平安的眼神。
看着那断裂的门闩,陈平安心中愠怒,但深知对方身份,还有双方实际情形的他,知晓此时发怒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他正待接话,意图寻找机会,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他竟是说不出来。
“这是有意见?”
大汉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小院木桌上的菜肴:“伙食不错,过得倒是滋润。”
“陈小子,你滋润不滋润的,按理说和小虎爷我无关。但你这一边欠着钱,一边好菜好饭的享用,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说话间,大汉如大刀金马般,在木桌旁落座,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钱,是不是该还了?”
“虎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之前欠您的银子,等时间到了,一分不少,都还给您。但之前父亲在的时候,约定的是一年时间,如今时间还早,现在谈还钱,是不是早了点?”
陈平安的语气激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血勇。那是一种占据道义的自信和激烈。那等面对不公之事时,心中的昂扬和不屈。
若是往常,他说话应是会更加柔和,毕竟形势比人强,一味的激烈,加剧矛盾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今日的他,不知怎的,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执念,面对此等不公之时,就不应该退缩缓和下去,应该直接站出来,指责这一切。
嘭!
一声巨响,只见小虎爷身后的一名喽喽,一巴掌拍在了木桌上,拍得五花肉震出了碗外,
溅得大骨汤满桌都是。
“小子,怎么和虎爷说话的?”
小虎爷微眯着眼,看都没看身后的喽喽一眼,只是这么盯着陈平安。
看着那震出碗外的五花肉,陈平安的火气蹭得上涌,好似再难压制,突然爆发。
他猛地上前,一把拎起那拍桌的小喽喽:“t的长没长嘴,有话不会说,只会动手是吧!老子给你脸了!”
陈平安混迹镇抚司这么久,虽不通什么武道,但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狠劲和气势在的。
被拎住衣领的小喽喽,一开始的时候有点懵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在的情况下,陈平安竟然还敢动手。但是转瞬,他就变得无比愤怒,一把扯下陈平安手,怒吼出声:“找死!”
他的手劲极大,陈平安虽抢了先机,但对方爆发之下,他竟然按捺不住。不过一下,便被扯了下去。
他自然不是任命的人,被对方这么一激,身上的狠劲也彻底来了。一脚抬起,就直接踢了过去。
“靠。”
一脚下去,小喽喽吃痛一嚎,一把掐住了陈平安的脖子。
“垃圾。”喽喽满脸狰狞,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装什么!”
陈平安被掐得脸色涨红,脖颈青筋暴起,他的眼神如火,透着疯狂狠辣。
“来!有种今天就弄死老子。”他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出来:“弄不死老子,老子就弄死你。”
喽喽心里一跳,不知怎的,看着陈平安这幅如恶鬼般的模样,他有些发虚。但几个帮派的兄弟都在,再怎么发虚,也知道输人不输阵的道理。
“弄死我?拿什么弄?靠你这张嘴吗?垃圾,有能耐现在弄了老子,别像条死狗在这里叫唤。”
陈平安目光狠厉,眼神如火,齿隙里蹦出了两个字:“渣滓。”
喽喽面色发怒,但人在手,一时间却是有些骑虎难下。
“六儿。”小虎爷从木凳上站了起来。
“小虎爷。”六儿赶驴下坡,适时松力。
他还真怕把这小子给弄死了。杀人可以,但别光明正大,在人家家里。
小虎爷走到陈平安身前,看不出什么神色:“陈家小子,还真是长能耐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小虎爷要还的钱,就没有要不到的。六儿,松手,我们走。”
“是,小虎爷。”叫六儿的混混喽喽,立时松手,临走前,还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垃圾。”
“怂货!”
“就这点能耐,还想学人掀桌子!?”
“哈哈哈,笑话!”
周围几名喽喽,满脸鄙夷,在一声声嘲讽声中,走出了院子。
“呼!呼!呼......”陈平安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哥哥。”小丫头一脸惶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陈平安看着自己双手,脑袋好像一团浆糊。
明明是想要解决问题,怎么问题变得越来越糟糕。
“没事。”他抬头看了看满担惊受怕的妹妹,又看看那凌乱不堪的桌面,还有断裂的门闩横木,他只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刚刚为什么压制不住火气?
如果愤怒能够解决问题,那要其他情绪做什么?
明明没掀桌子的实力,为什么要把事情变得这么糟糕。他的优势是身上的这层皮,不是其他。
陈平安怔怔地,只感觉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
可刚刚.......
为什么要那么做?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因为爆发时那片刻的爽!?
平静安稳,悠闲自在的一日,注定是消失不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要担惊受怕。
有时候,没有实力的暴怒,往往是一种祸患。
可以爆怒,但一定要有收拾摊子的能力,要有做好后果的准备。
.......
当日,虎头帮小虎爷拿着老陈头亲笔写下的欠条,到了南泉里巷镇抚司。
态度很客气,如同一个老好人,也是这种混出名堂的混混,在体制面前一贯有的保护色。
他的言辞恳切,条理清晰,澄清欠银事实。
十两欠银,一年为期,一并归还十三两。相较于外面,这个利息确实不高。
昔年,老陈头虽是不利,但颜面尚在,利息方面低于正常水平。
此等情形,作为筹码,让小虎爷理直气壮,丝毫不怕犯了机会。
诸多事项陈述清晰后,最后表明,若是老陈爷是镇抚司的人,如今虽是卸任,撒手人寰,但他也是顾念旧情的人,可以做主去掉一两利息,一并还十二两便罢。
甚至,要是觉得过分,那这利息他也不要了。
今日来此,就是要个说法。
欠债还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岂有如陈平安这般,逛完自大,仗着差役的身份,意图赖账。
若是镇抚司的各位差爷,觉得这样可以,那这欠银,若是不还了,那便不还了。
此等言辞,让小虎爷彻底占据道义名分,让镇抚司沦为被动。此事闹得甚大,因为虎头帮的关系,甚至惹来副差司的关注。
让差头出面处理此事,而作为引来此事的陈平安,自然惹众人不喜。
过程中,虎头帮甚至还愿意退下一步,以全镇抚司颜面,只要陈平安能还清十两本金,那此事便就此作罢。
可陈平安如何来的十两银子!?另外,小虎爷这一通发难,让他失去了最大依仗。
镇抚司虽不会帮助小虎爷,但也不会偏倚陈平安,此事便由待陈平安自己解决。
虽没了利息,但这银子却要得十分紧急。
陈平安东拼七凑,找了同僚借用,依旧凑不足这笔款项。虎头帮的喽喽,日日登门,每日至少三日,早中晚,每次都闹得很大的动静。
都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但引起的骚乱,往往能能引来一大群人的围观。
几次下来,闹得沸沸扬扬。
邻里舆情,虎头帮压制,镇抚司不满.......
此一事,终是以陈平安变卖小院而告一段落。
由于卖的急,院子的价格被严重压价,甚至有人趁火打劫,陈平安损失惨重。
但还款甚急,终究只能如此。
兄妹俩换了一个住所,比之先前大有不如。没有小院,只有一间临街的房子。
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但后面之事却是越演越烈,陈平安巡街之处,多有闹事,也不严重触犯律例,但打闹不止。
陈平安上前平息时,还入了混战,被人打了几拳。
此外,平日上下差,多有麻烦事。事虽不大,但牵扯太多精力。
生活混沌,眼中的光,渐渐熄灭,直至彻底归于无有。
在此事平息后,过了一年,陈平安路过一处黑巷,被人卸了手脚。
此事非是公事,来源于日常意外,初时,镇抚司尚有照顾,但到后来便是不管不问,再后来,评估之下,取消陈平安临时差役的身份,择良家子重新录取。
没了临时差役的这层皮,兄妹俩的生活日渐困顿,直至虎头帮的再一次登门......
.......
“呼呼呼......”
夜幕中,陈平安惊得坐起,神情苍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原来只是梦啊。”
过了许久,他才从梦境的遭遇中,缓了过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小丫头正安详地睡着。兄妹俩,一人一个被窝,彼此照顾,又留有距离。
从恍惚中渐渐清醒,陈平安的起伏的胸膛也慢慢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