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看着儿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心太软。”
“现在当了副县长,管着几十上百万人,心软可不行。”
江景彰则道:“处理了就好。往前看,你现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江昭阳点了点头。
是啊,往前看。
柳雯的电话,像是一个来自过去的小小插曲,提醒着他来时的路,也衬托出他此刻站立的位置。
与现在自己沉甸甸的责任相比,个人情感上的那点波澜,似乎真的应该退居次要了。
电话里的呜咽、悔恨,以及母亲那句未能传过去的“活该”,都让它随风散去吧。
他能给予过去的,最多也只是一声叹息,一次举手之劳的“安排”,然后,相忘于江湖。
张世杰坐镇指挥,他的办公室成了临时情报中心。
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低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一份份加密邮件传来初步信息:
“档案已调取,发现入党申请书时间与当时政策要求存在六个月的时间差,正在核实是笔误还是程序问题。”
“已抵达清水村外围,公路实际里程比上报材料少一点七公里,路面有破损,正在拍照取证。”
“村民访谈进行中,有村民反映李卫国在去年的扶贫款发放中存在优亲厚友嫌疑,细节待核实。”
“银行流水发现三笔五万元以上的现金存入,时间点与村里项目拨款接近,来源待查。”
每一条信息都被张世杰迅速筛选、提炼,然后通过保密线路向蒋珂文做简明汇报。
蒋珂文听着,偶尔插问一两句,语气始终平静,但指示却愈发具体和尖锐。
第二天深夜,一条关键信息传来。
老赵在清水村通过一个早已和李卫国有矛盾的村委前任委员,拿到了一份模糊的、手写的复印件。
似乎是几年前一份未被受理的举报信的底稿,涉及李卫国在村集体林场承包中,可能收受了承包方的一些“好处”,比如几顿酒席和几条高档香烟。
虽然事情不大,证据也模糊,但这是一个突破口。
蒋珂文在电话里只回了四个字:“顺藤摸瓜。”
第三天下午,各方面的信息开始汇聚、交叉、印证。
李卫国的形象,不再仅仅是档案里那些干巴巴的文字和报告里光辉的事迹。
而变得立体、复杂,甚至充满了矛盾的细节。
他确实做了一些实事,比如修渠道,还有那条路,尽管缩了水,毕竟修通了。
养殖基地也初具规模。
但他也并非完人,性格有些固执,工作方法有时简单粗暴,在一些涉及利益分配的事情上,难免有照顾人情、界限模糊的地方。
而林场承包的“好处”,经过多方核实,确有其事,但价值不高。
且发生在多年以前,后来承包合同也正常履行,并未造成明显集体损失。
张世杰亲自操刀,开始撰写这份至关重要的考察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