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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恨相逢玉锁金枷(七)(2 / 2)

梅时雨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

他自以为“清醒”“冷静”地胡乱分析一通:元宝因我而死,肉身变成僵尸,可见执念之深……

他魂魄虽归于地府,转世投胎,但下辈子、下下辈子、乃至三生三世,都会因这份执念,和我有“缘”,这点缘分不多也不少,也许刚好只够一生相遇一次,认不出,就错过了……

而且无论元宝怎么转世,都会与他第一世存在某些相似之处,比如相貌,比如性情,比如名姓,比如……

不比如了。

元宝生前就是很像一只狗啊!

所以转世变成一只真正的小狗也是有可能的吧……梅时雨还挺会自圆其说。

勉强说服自己后,他有点崩溃地看着狗头,“元宝,你现在有主人吗?没有的话,跟我走吧,我可以养你……”

顺便把你前世今生查个水落石出!

也许真的认错了呢?

梅时雨定然是不希望元宝变成狗的……

求求他千万做个人吧!

旺财见他这个样子,觉得自己有点玩儿脱了,那个……他现在还能再改个名字吗?

其实,在江湖上,人人都叫他“黄毛老怪”或者“丧彪大王”的……他说自己叫元宝,纯是脑子抽了,逗人玩玩儿嘛……

要是他主人在场,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玩儿啊……这不是主人不在嘛,嘻嘻,嘿嘿,哈哈……

旺财偷着乐,但乐极生悲。

梅时雨掏出了缚仙索。

这玩意儿他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他决定先把狗绑回太极殿再说。

狗子心说: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岂料梅时雨一个起身,起猛了些,眼前骤然发黑,身形摇摇晃晃,终是“咚”的一声,倒地上了,这一倒下,就没起来。

狗子:“……”

哎呦,瞧我这狗屎运,嘻嘻,嘿嘿,哈哈!

他火速逃离现场。

青霜并没有阻拦。

梅时雨梦里都在想,关于元宝转生变成狗这件事,到底有几分可能性,想到最后,得出结论: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吧。

一生相遇一次,错过多可惜,他宁愿认错呢。

想通了,自然就该醒了。

只是醒来后,破庙里早就不见狗子的踪影,他蹭地起身,搜遍荒山,渺无行迹,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见过这样一条大黄狗,若见过,遗憾无穷,若没有,便是惘然。

梅时雨怀着不确定、没着落的心情,打算御剑离开此地,却在高空看到下方人影绰绰,像是两队人马打作一团,一方明显人多势众,占据上风,把另一方包围起来,瓮中捉鳖。

梅时雨只看了一眼,就决定插手这件闲事,不为别的,只因为打人的那一方,是四象城的小妖怪们,挨打的则是十来个仙门弟子。

事情既然让他碰见,就没那么容易了结。

他翻身下剑,身入战局,出手打伤了几只小怪,硬是把那些修士给救下了,二话不说,就要把人带走。

被打伤的小怪,一眼就认出了他,高声叫嚷:“仙尊,你错了!”

“是他们,老抢我们的资源,还打死我们好多人!这次是我们提前设伏,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抓住的!”

“你怎么能轻易放走他们?!你还是不是自己人???”

四象城群魔乱舞,人人都是疯子,他们的话,有几分可信?梅时雨抱着偏见,什么都没问,就出手打人、救人、走人,就好比看见一只羊被拖进狼窝,他出手相助,天经地义。

结果被人叫住,那人反说:你不知道狼和羊是天敌,狼吃羊才是天经地义吗?!

梅时雨动作一顿,转头问他:“你为什么说,是他们抢了你们的资源?”

“天下资源本就稀少,越往后越分不到一杯羹!风水宝地都叫你们仙门占完了,我们只能穷山恶水的凶地里闯!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些不长眼的,居然敢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打秋风!等到我们精疲力竭,他们就一哄而上,坐收渔翁之利!”

梅时雨便问那些修士,“他说的,是真的吗?”

其中一个头破血流的,冷声嘲讽:“你们这群魑魅魍魉,可真会血口喷人!你们那是去找资源吗?你们分明就是去祸害无辜人!你们专挑人间偏僻之地,蒙骗那些无知的凡人,让他们用自己甚至老父老母、妻子儿女的魂魄,结魂幡供养你们这些‘邪神’!”

他正义凛然道:“我们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我可去你的吧!你要是真想替天行道,早不杀我们,晚不杀我们,非要等到我们大功告成、精神虚弱的时候,跳出来杀了我们的人,吞了我们的修为!你这不就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借刀杀人吗?!我们干坏事损阴德,你们占尽好处还他妈倒打一耙???”

“我说了多少遍!那是我们偶然碰上的!”

“偶然你个**!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三番五次,那叫偶然?!”

“人是你们害的!精魂是你们吞的!是我让你们去干这种龌龊事的吗?!你们起歹念的时候,就该知道以后要遭报应!”

“所以,我们抓了你,也是你的报应!”

小妖怪看向梅时雨:“仙尊,你都听到了,还打算救他们吗?!”

梅时雨只字未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忽地,他衣袖一动,伸出两指,探向那修士的太阳穴,用记忆回溯之法,将他从前所作所为一一过目,而后,又对那小妖怪说:“你过来。”

他用同样的方法,侵入其神识,须臾之后,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已然明了,他承认:“是我错了。”

梅时雨不再护着那群修士。

他选择性地杀了几个,废了几个,放了几个。

侥幸活命的,脸上表情扭曲,无不对他又恨又怕,连滚带地爬跑走了。

“就该全都杀了……”自以为平安无事的小妖怪抱臂哼笑,还想暗戳戳讥讽梅时雨两句,但下一刻,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青霜贯穿他的胸膛,猝不及防,他也死了。

“还有谁?”剩下在场的,全都是四象城的人,梅时雨好似“敌我不分”,只是转头问,“邪神淫祀,还有谁参与了?”

没人敢回他的话。

他便凭着自己窥看到的那些记忆,辨出了一些躲躲藏藏、不敢招认的罪魁祸首,将他们一一解决掉,前前后后杀了至少有二三十人。

剑锋指到最后一个被他认出来的。

那人振振有词:“你不能杀我!”

梅时雨问:“为什么?”

那人辩解:“我罪不至死!”

围观者众,有人说:“就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要大开杀戒?仙尊,你要求未免也太高了吧!”

还有人说:“按照你的标准,太极殿和四象城,从上到下谁没做过该死的事,法不责众嘛,杀鸡儆猴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还想赶尽杀绝?”

梅时雨不为所动。

手起剑落,最后一个也没命了。

他提着滴血的三尺青锋,专挑那个说“法不责众”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居高临下道:“那你最好祈祷,你做的那些‘该死的事’,没被我发现。”

接着,他看向众人,“从前种种,我无力深究,自今往后,我一律严惩。诸位,好自为之。”

一片哗然。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修仙界和四象城,梅时雨回到太极殿后,林秋叹是第一个来找他的。

彼时,梅时雨正在血泽,和那些怨气往死里作对,“和光同尘”不知使了多少遍,灵力几乎消耗殆尽,他身心俱疲地靠着殿门,滑坐在地,林秋叹进门时差点被他绊倒。

梅时雨先发制人道:“你不必来找我,也什么都不用跟我说。我知道,我的一套标准,完全不适用于太极殿,你们这些人,不会因为我几句狠话,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喃喃自语:“其实,按照我的标准,这里最该死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但我却在给这个人‘销赃灭迹’,我还想让他多少能积点儿阴德……我是不是,虚伪极了?”

假若,假若上天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拿起剑就能杀掉李停云,他或许会退缩,或许会崩溃,或许会抱头大喊“不要逼我做这种选择”,但就是没办法,像杀掉那些他认为的该死之人一样,干脆利落、心无挂碍……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甚至想过,必要时拿剑自刎算了!

既不折损心中的道义,也不必面对那般两难的抉择……

梅时雨把脸埋在膝前。

心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会有这种昧良心的想法?!

他百思不解,痛苦至极。

“唉……你误解我了,我不是来对你说教的。”林秋叹一撩衣袍,坐他身边,伸手递过去一样好东西。

梅时雨闻到了酒香。

他递来的,竟然是一只酒壶。

梅时雨摇摇头,并没有接过来。

“咦?你不喝吗?我听说你还挺喜欢喝酒的,而且酒量不错。”

“借酒消愁,虽然只管一时,醒来之后还是老样子,但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人活在当下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林秋叹一直举着胳膊,怂恿道:“尝尝看,我这种酒,神仙喝了都得倒。”

梅时雨被他说动几分,半晌,接过酒壶,满饮一大口。

“好清冽的味道……”

“你猜是用什么酿的?”

梅时雨又饮几口,直到酒壶见了底,他都品不出来,只好说:“我猜不到。”

林秋叹笑说:“昆仑山终年不化的冰雪。”

“啊?”

“对,就在你出生的地方,那里……”

后面他说了什么,梅时雨听不到了,这酒后劲真的很大,神仙喝了都得倒,并不夸张。

他无知无觉地倒下睡着了。

这是他睡过最长的一觉。

长到忘记时令、忘记年月。

半梦半醒间,透过窗影,看到外面大雪纷飞,犹如鹅毛,竟已深至隆冬……他至少睡了三个月!把整个秋天都给睡过去了!

李停云仍然未归。

和衣就地躺一百天,是个人都会不舒服,但不知什么缘故,梅时雨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全然没有一丝不适。

青霜贴近他的身,一通乱蹭,他握住剑柄轻轻摩挲、安抚。

而后,带着它出了门。

冰天雪地了站了一会儿,他朝白虎城走去,进了城,发现城中并不似往日热闹,少了一大半人,林秋叹也不在观中。

他又往北走,玄武城亦如是,灵台犹在,只是不见薛忍冬,路过冥池,他蹲下来,往池中扔了几颗石子,却没有一条“小鱼”跳出水面,冷冷清清。

林秋叹和薛忍冬都不在,他俩约好去做什么了吗?不是说他们之间很不对付吗?难道是约架?还各自带了人,不是单打独斗,而是群殴?!

直到他发现青龙城也是空空荡荡,才惊觉出了大事,直奔朱雀神庙,寻夏长风,果然,这簇火苗哪都没去,四象城只有他在留守,只因他暂时无法化出人形,半残不残,都不带他玩。

梅时雨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长风殃殃道:“没什么,就是外面打起来了。”

“和谁打起来了?为什么打起来?”

“当然是和修仙界打。因为他们没事找事呗。”

火苗从一盏花灯,掠到另一盏,整座庙宇前前后后铺满长明灯,盛大而又壮观,夏长风像一尾锦鲤鱼在水中游走,很快,就来到前排距离梅时雨最近的地方。

他继续道:“三个月前,你遇到的那些修士,貌似小有来头,你把他们修理了一番,陆陆续续有几波人找上门来,替他们报仇,但都成了送死鬼。”

“死的人越来越多,担的干系就越来越大,加之他们发现,殿主长时间不知去向,干脆联合几大仙门,想趁这大好机会,把太极殿一举剿灭……”

前因后果大体就是这样了。

梅时雨赶到当场,双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他一来,就像一把利剑,插进最混乱的战场中央,剑气纵横八方,迫使所有人暂时歇战。

林秋叹、薛忍冬、叶觉春自觉聚首,站他身后,而在他对面站着的,则是他旧日里熟识的众位仙僚,他二师兄,还有元彻,都在其中。

二师兄尤其愤怒。

指着叶觉春破口大骂:“你这孽徒!”

“嗯,”叶觉春淡淡应了一声,“何事?你说。”

二师兄气炸了,七窍生烟。

青龙城城主的扮相,和道玄宗的阿椿师姐,从来就判若两人,唯有眉眼相仿、气质酷似,这就是梅时雨起初只觉得她眼熟,却猜不准她身份的原因。

但梅时雨他二师兄,毕竟是阿椿的师父,几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元彻由于花映月的缘故,和宗门中这位独来独往、性情孤僻的师姐接触得稍多些,故而也认了出来。

震惊之余,怒火中烧。

今日必须得清理门户!!!

然而,梅时雨横在中间,说:“回去吧,别打了。”

二师兄怒道:“十三!你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纵然整件事情的起因,和道玄宗本没有关系,梅时雨收拾的那些人里,并没有师门弟子,但偏偏他本人,曾是道玄宗十三峰峰主。

其他宗门雪花般的状子告到他二师兄面前,接还是不接?接了,必须得给修仙界一个交代,不接,他难逃包庇之责。

二师兄代管宗门事务,他的态度,就是道玄宗的态度,他不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否则仙门更加完蛋——就连道玄宗都帮亲不帮理,梅时雨投靠太极殿,而他们迟迟不肯和梅时雨划清关系,这说明什么?

道玄宗怕不是膝盖一软就要跪了!

因此,二师兄必须明确表态。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说:“十三,你曾得师尊抚顶授业,视若己出,却不想一朝误入歧途,多行不义,让师门蒙尘!今日在众人见证之下,我代师尊,把你逐出师门,也代行门规,将你的名字从师门谱牒中革除,这个结果,你可接受?!”

“是,我接受。”梅时雨最听不得旁人提起他师尊,尤其这些话还是从他二师兄口中听说,就好像他师尊的在天之灵一直看着,看着他逐渐沦丧本心,底线模糊不清,原则形同虚设!

梅时雨强忍着锥心的刺痛感,坚持说:“不要打了,回去吧。”

在场好些人都见不得他们做这些无谓的拉扯,打就是打、停就是停,不打到最后怎么能停?!双方剑拔弩张,蠢蠢欲动,不知是谁突然出招,一声剑鸣为信,引得众人蜂拥混战,无止无休。

二师兄直奔叶觉春而去。

梅时雨则被几个年轻的修士团团围住。

几人皆看向他手里那把剑。

梅时雨尚不知情,他的佩剑青霜,在仙剑剑谱的排名蹭蹭往上爬,一举霸占榜首,而分景剑,不知怎么回事,被剑谱彻底除名。

此事离了大谱,人人都怀疑,幕后有黑手。

但负责排榜的衍天宗说,他们是通过特殊的仪器,探查各大神兵灵力波动,得出来的榜单次序,不会人为调整,第一就是第一,无可争议。

至于分景剑被剔除在外,或许是因为,这把剑并不是仙剑……众人一听,更不得了!

什么?!鼎鼎有名的“仙道第一剑”,居然不是仙剑,那还能是什么,魔剑吗?!

众说纷纭,舆情四起之际,衍天宗掌门又跳出来,紧急声明:当然也不排除仪器坏掉的可能……

可不管怎么说,青霜越居榜首,是很不能服众的,为着这个,想找梅时雨挑战的人不在少数。

但梅时雨从来就没把心思放在“打斗”上。

甚至看都没看向他发起挑战的“对手”一眼。

直接把青霜剑插进地面。

“轰——!!!”

剑锋撕裂大地。

辟出一道深不见底、逾越数百丈远的天堑。

混乱的战场硬生生被剖成两半,远方山体从中间横断,江河截流形成飞瀑奇观。

一剑,断山岳,截江流,裂地分疆。

把双方人马彻底隔绝开来。

天堑两侧,死寂无声。

梅时雨没有愤怒,没有劝解,只是宣告:“以此剑为界,就此休战!!!”

青霜剑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

仿佛一座无声的镇碑。

不容僭越与违逆。

梅时雨用最霸道、最直接的方式,强行结束了这场两败俱伤的混战。

他没有把青霜带走,而是留在那里,作为屏障,镇守着从此泾渭分明的两方世界。

天堑永无弥合之日。

就像正邪两道,永远势不两立。

了结此事后,梅时雨返回太极殿,他抓紧时间,不眠不休、夜以继日地消解血泽怨气,灵力耗尽,就停下休息,休息不久,又爬起来,几乎透支全部气力,足足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把这些不得不除的邪患解决。

李停云依旧未归。

春去秋来,这年年末,梅时雨向林秋叹辞行。

他说:“我想到人间走走。”

林秋叹微微一笑,问:“去做什么呢?”

梅时雨想了半天,憋出四个字:“……行侠仗义。”

他这一生,大多数时间都在宗门里度过,虽然年轻时也常下山巡游、除祟,但自从收了徒弟,就没怎么出过远门了,来到太极殿后,更是麻烦缠身,足不出户。

师尊在时,总是对他说,世界这么大,你应该去看看啊,那就趁现在,去看看吧。

林秋叹神情微妙:“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梅时雨:“什么事?”

林秋叹:“人间很乱,乱得不成样子。”

“……怎么说?”

“天下四分五裂,将近三百年未有统一。九州无雄主,乱世出英豪,人人都有野心,但不是人人都有帝王之命。各方势力你争我抢,为了存活下去,纷纷攀附各大仙门,寻求庇护,久而久之,人间与修仙界牵扯渐深。”

林秋叹看着他说:“你想去人间游历,就必须要知道,九州各地,都是谁家的地盘……”

梅时雨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仙门势力渗透人间,操纵权柄,瓜分天下九州?!”

“末法时代,天地灵气不足,修仙门派逐渐向世俗转变,这是必然,无关对错,也没有应不应该。”林秋叹似有些悲天悯人。

“其实,在我看来,修仙并没什么好的,天道已经不是从前的天道了,就连九重天……”

梅时雨:“九重天怎样?”

林秋叹:“谁知道呢,我只是瞎聊两句。”

他可不是瞎聊。

他想说的是,九重天早已崩毁!

那里没有神,也没有仙,只有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大窟窿”,里面蛰伏着一场天地大劫……

今时今日,修仙无异于是骗局。

梅时雨走了。

一走就是小半年。

每隔半年,他回来一次,回来之后,只做一件事,就是“算账”,在四象城随便抽选一两百人,挨个算账,杀人则偿命,欠债则还钱。

人人叫苦不迭。

这他妈好端端的一个仙尊狠起来怎么比魔君还可怕?!他们还不如跟着李停云混呢,毕竟李停云是撒手掌柜,可梅时雨,是真他妈管事儿啊!

于是,吊诡的事情发生了,人人都在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太极殿殿主赶紧回来……

梅时雨往返六次,寒来暑往,三年过去了。

四象城早已大变样。

虽不至于有多规规矩矩、安分守己——这几乎不可能,打死他们也做不到,走上这条邪路,弱肉强食是生存法则,谁学乖,谁先死。

但至少,很少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做那些丧尽天良的恶。

又是一年隆冬。

天上又在飘雪。

深夜,梅时雨悄无声息出现在白虎观。

愣是把睡着的林秋叹喊醒。

怀民亦未寝。

“对不起,”梅时雨小声道歉,迟疑片刻,问他:“你那个酒……还有吗?”

林秋叹看他满面愁容,就知道他肯定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其实他每次回来,都不怎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一次比一次煎熬难受,就好像他去的不是人间,而是十八层地狱。

他也不像是去“行侠仗义”。

而是去遭劫历难,自讨苦吃。

林秋叹摆摆手说:“不用跟我道歉,咱俩谁跟谁。你说那酒啊,我这里也不剩多少了,等着,我全都拿给你……今夜你就喝个痛快吧。”

他只点了一盏灯。

外头大雪越下越深,雪光映堂,已足够明亮。

梅时雨抱着酒壶,喝得酩酊大醉,跑到雪地里转圈圈,像个无知的雉儿,把自己转晕了,不知倒在谁身上,周身寒彻,唯有额前一缕鼻息是暖的。

他被人拢进怀里,一把抱起,青丝如瀑。

手一松,酒壶落地,里面涓滴不剩。

他早已沉沉睡去。

梦中是孤灯。

是客影。

是风雪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