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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恨相逢玉锁金枷(五)(1 / 2)

梅时雨撑着剑起身,一言不发就要下山。

菩提戒就好比一间与世隔绝的屋子,这间屋子只有一扇门,一把“锁”,只能由主人家用“钥匙”打开,否则里面的人永远别想出来!

此间荒山野岭,是无路可走的,唯有从高处跳下去,运气好,落在稍微平缓一点的斜坡上,运气不好,从山顶摔到半山腰,再摔到山脚,一路滚下去,也就那样了。

元彻见他还真想往下跳,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你干什么去?!”

“我把戒指找回来。”梅时雨平静地说,“你也有事要做,找到月儿的魂魄,为她重塑肉身……记住,只有七天,不要耽误了还魂的时机。”

“这把剑,似乎真的有问题,暂时不要再用了,回去把它交给你二师伯,再做定夺。”梅时雨看了眼分景剑,尽可能地交代周全:

“释厄剑,是不会碎掉的,它只是回到了你心脉之中,你应该想办法,把它重新召出来,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知道李停云不是好人,但我必须说清楚,月儿的死,不该他全部担责,是我判断失误,一手促成,回到人间后,我会想办法向你们赔罪。”

“言尽于此,你多保重。”

“你能不能不要再替那个人说话了?!”元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墙头草,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所说句句属实。”

梅时雨似铁了心道:“我不求善终。”

元彻没有理由拦他了,对于一个义无反顾往火坑里跳的人,拉他一把就是多余。

他真想不明白,李停云到底给梅时雨灌什么迷魂汤了,怎么把他蒙骗成这个样子?就好像李停云要是下地狱,他也能跟着往下跳!这是一个正道仙尊能干出来的事吗?简直匪夷所思!

元彻忿忿不平地,从梅时雨身前让开,眼看着他,即便没有灵力,也敢跳下山崖……

活受罪。

他席地而坐,渐渐入定,诚如梅时雨所言,分景剑有问题,不能再用了,他当务之急是召唤释厄,剑修不能没有剑,否则寸步难行。

忽然,他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忽然想起在黄泉路,他和梅时雨初碰头时,自己身上怎么搓都搓不掉的半身狗血!

他有一件事,忘了和梅时雨说。

被他收进菩提戒里的,不只李停云一个!

还有他的狗……

他的狗,旺财?!

这狗东西,怎么也在菩提戒中?!

故地重游,李停云回到这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旱魃被梅时雨藏在这儿不下百年,那些年他像个孤寡老人留守在家、每天就盼着跟梅时雨见上一面的记忆,同样刻印在他的脑海中,清清楚楚。

当然,印象最清的,还数梅时雨撩开衣领,任他拥上去低头叼住颈间雪白的皮肉,牙齿轻磨,留下见不得人的痕迹……

李停云没来得及仔细体会,故地重游到底是怎样一番滋味,就看到一只大黄狗卧倒在地,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尾巴。

这狗长得眉清目秀……有点眼熟啊……

狗子举起脑袋,耳朵一撇,也在想:

这人身上的气味……有点熟悉哇……

“蠢狗!”

“主人!”

他俩终于看对眼了。

旺财连忙爬起来,一瘸一拐朝他奔来,李停云抓着他两只前爪,把他拎起来问:“你怎么回事?又被欺负了?!出去别说我是你主人,丢脸!”

旺财立马跟他告状:“就是那个姓元的臭小子!他不长眼,一剑戳我屁股上,哎呦疼死我了!他戳的哪儿是我屁股,根本就是主人您的脸嘛!”

李停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你说谁的屁股?谁的脸?我锤爆你狗头!”

李停云的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在他脑袋上一拍,旺财眯起眼睛,汪汪直叫。

“主人,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真给人戳破了?你是不是也被欺负了啊……”

狗子暗戳戳腹诽:出去别说我是你的狗,丢脸!

“主人,三百年前我们就在受人欺负,三百年后还是受人欺负,这三百年,我们是不是白活了?”

旺财耷拉着头,语气很是悲催。

李停云:“……”

他环顾四周,突然皱起眉头:“这里变样了,和从前大不相同。”

旺财狗叫两声:“主人,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像……像……”

他欲言又止。

李停云:“像什么,说出来。”

“像灵溪村……”

确实。

看这山包,看这溪流,看这小桥,看这一人一狗……恍如时间倒流。

李停云对此并不惊讶。

梅时雨把菩提戒给了元彻,元彻在这处空间重新“盖”出个“家”来,又有什么意外呢?

只是这房子倒的倒、塌的塌,背靠的山头被削平了棱角,面向的流水也浑浊不堪,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地震,还没来得及整饬。

李停云心情大好,夸他家狗子:“这你弄的?长本事了,就该这样!”

他们一个大坏蛋,一个小坏蛋,专爱搞破坏。

但旺财却说:“不……不是的……我哪有这么大本事……”

“主人,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你想先听哪个呀?”狗子谄媚地笑。

李停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瞒着我干了什么?就现在,全都说清楚!”

狗子正要说话,地面突然颤动起来,这种震颤不似其他,仿佛是从地层深处蔓延开来,乍然一想,怕不是又地震了?但李停云的敏锐非比寻常,这绝不是大地在震动,而是地面之下有东西在爬行!

“它又来了!又来了!”旺财嚎叫一声,紧紧抱住李停云的大腿,“主人救我!”

那东西体型巨大,蹿起来却比老鼠还快,短短几息,就在周围打了几个来回,迟迟不肯冒出头,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给地面上的人,来个意想不到的突袭!

就现在!

那东西安静一瞬,遽然发力、冲破地层!

妙啊。

李停云:突袭?我吗?

大地“轰隆隆”塌陷,他一把揪住旺财后颈的皮毛,拔地而起,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呃,是……???

李停云开了眼了,他什么玩意儿没见过?嘿,这玩意儿他还真没见过!

像一大坨不可描述之物,在五谷轮回之所比较常见,上面还爬满了蠕动的……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小别致长得真东西!

“太岁!这是‘太岁’啊!”旺财尖叫出声,“主人,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就是这个!”

太岁,李停云似乎听谁说起过。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一大坨东西,全是残肢断臂积压在一起,你推搡我、我肘击你,故而密密麻麻、看似蠕动状。很恶心,但是,更令人起疑。

“太岁,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停云抓紧了旺财,他似乎能猜到一点,越想越心冷,“你说不出个好歹,我就把你扔下去!”

旺财毫不怀疑,李停云说到做到,忙不迭解释:“主人,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发誓!”

“原来‘太岁’成形之前,是一座‘尸山’,可恐怖了!”

“而且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修仙者!”

“还是那种,资质特别好的‘天灵根’修士……”

“就是因为他们资质太好了,才被霍霍成这样。”

“先被挖了灵根,又被大卸八块……”

说到这里,就没有悬念了——灵根猎手团!

李停云见过的,在四知堂堆积成山的尸体,便是“太岁”雏形。

“那它怎么会在这里?”李停云沉着气,追根究底。

“这东西,一直是玄聿在看着,它本来在地界待得好好的,这些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躁动,几个时辰前,它不受控地到处乱窜,跑来跑去,玄聿想把它重新镇压回地下,跟着跑来跑去,我担心玄聿的安全,也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就这样,我们一起跑来……”

李停云狠狠捶他狗头,“说重点!”

“呜呜呜……然后,然后我们就碰到了那个姓元的臭小子,他本事不够硬往上凑,想要帮我们除祟,却差点把玄聿也给害了,我跳过去咬他的手,他一剑戳中我屁股,还用那个该死的戒指,把我收了进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太岁也被他收了……我说完了呜呜呜……”

李停云听他张口“玄聿”闭口“玄聿”,心想玄聿是谁?这个名字也很熟,哦,想起来了,之前十殿鬼王提过,似乎是……这狗东西的姘头!

“一只黑猫?镇压太岁?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司无邪让他这么做,他就这么做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

从妖道,到司无邪兄妹,再到什么玄聿。

不管他们之间关系有多么错综复杂,在李停云看来,无非就两个字:

该死!

全都该死!

他提起一掌,向那怪物挥出,霎时,风云突变,旺财戚戚哀哀喊了声“主人”,但他主人没空搭理他,他只能蜷起四肢,身体抱成球,心里默默祈祷,主人可别突然松手,真把他扔下去!

李停云并未将“太岁”消灭,而是用几道魔息,把这坨东西团团围住,包围圈越缩越小,一再挤压,直到压成深浓的血浆,腥气熏天……却有无数撕裂的灵魂从中逸出,野蛮生长!

太岁岂能这么容易就被“料理”掉?!

否则妖道当年就不必躲躲藏藏,把那座尸山用阵法控制在四知堂,最后又丢给司无邪解决了!

最难的不是毁骨销形。

而是消解怨气。

须知这些枉死的人,生前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修仙的奇才!

它不是由一个人、一种怨念产生,而是一群人、无数怨念纠集而成。

根本无法化解。

“我好恨……”

“我是谁……好疼啊……”

“还好啊,我不疼,但我饿,想吃人……”

“我的身体呢?我的手和脚……都去哪儿了?!”

“不要挤了!我要被挤死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啊啊啊——好臭!好脏!我最爱干净了,真受不了你们!离我远点!”

“……”

无数个声音在耳边炸开,旺财觉得魂儿都被吵裂了,用爪子把竖直的耳朵生生压下去,但那声音不像在耳边回响,而是在心里一下下闯荡。

李停云置若罔闻。

如果这些怨念消灭不了的话。

那就只好……全都吞噬掉!

他没有任何犹豫,强行用精神力,压过所有的声音。

一瞬间,那黑压压的怨气,争先恐后朝他一人扑来!

他把旺财扔了出去。

“主人!主人!”狗子连滚带爬跑回来,却被阴风吹得摇摇晃晃,翻了几个跟头,滚得更远了,他不知道李停云想做什么,但他知道,一个人的意志,如何能“拗”过千万人?李停云一定会被那些嘈杂声淹没的!

无论是谁,精神力都该有个限度。

强一些的,能够扰乱甚至控制他人神识,弱一些的,容易被干扰甚至夺舍,但没有哪个人,能用精神力把别人的“喜怒哀乐爱憎恨”全都吞吃掉!

那无异于从头到尾经历一遍他人的苦痛。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除非自己也体验一遭。

李停云吞噬了这些怨念,也不可避免地,承接了他们的回忆。

短短时间,他体验了不止一遍,共感了不止一人,那些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那些怨憎、悔恨、遗憾,那种挖去灵根的剧痛,修为尽失的崩溃,乃至五马分尸的惨烈……

不可计量的本不属于他的感受,走马观花、鱼贯而入,疯狂涌进他的脑海,撕扯着他的精神。

从此成为他人生中“莫须有”的一部分。

也许有,也许没有,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直到嘈杂声渐渐散去,怨气也消逝殆尽,李停云“咚”的一下,仰面朝天、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他心态还行,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连翻身都懒得做,像极了小时候,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能睡着,睡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天亮,一觉醒来,若还活着,就很满足。

他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旺财用脑袋顶他的手臂,“汪呜汪呜……主人呜呜呜……”

“老子还没死呢,”李停云一巴掌扇开他的狗头,“你哭什么坟。”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不断在胀大、就要炸成烟花了!

烦躁道:“你不是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吗?说说看。”

旺财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叫唤:“好消息就是!就是我!我那个……”

他找到自己在李停云的娘坟前埋的一大堆“宝藏”下落何在了!

“主人,你等我回来!”

旺财撒丫子跑到很远的一处山丘下,那里有个天然的洞穴,不大不小,颇似狗窝,但此时,里面卧着一只黑猫,与周遭的昏暗融为一体,从外面往里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很隐蔽的一处藏身之所。

狗头蹭了蹭猫儿的脑袋,猫儿沉睡着,毫无回应,他从窝里叼走了两样东西,一路跑回李停云跟前,放在他手边,“主人,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刚被收进来的时候,这里可安静了,那些房子啊、树啊、水啊,造得和以前的灵溪村一模一样,就是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我挨家挨户进去搜查,忘了在哪一户,搜出了这两样东西……”

一枚璇玑玉佩。

一枚山鬼花钱。

李停云脑子现下不大好使,还没意识到,山鬼花钱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旺财根本不敢告诉他:主人啊!你娘的坟很有可能被人刨了哇!

其实,狗子不仅找到了这两样东西,还找到了他丢失的海螺、舍不得吃的大棒骨、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总之,都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原本全都埋在李停云他娘坟前,旺财自称是“藏宝”,实际上,他是在替他主人扫墓、上祀,岁岁如此,年年不落……

就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他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哇!

都被人偷干净了啊!

这下终于找回来了。

他却发现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怎么连山鬼花钱都混在“赃物”里面?!

这可是李停云当年亲手埋在柳树根下的,旺财回回埋东西,都小心翼翼避开树根,生怕搞坏。

怎么有人这么丧尽天良把它挖出来了哇!!!

狗子要哭死了,太欺负人了,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恐惧。

他提都没敢跟李停云提,自己年年去回去“扫墓”这事儿。

单把山鬼花钱这一项“证据”叼给李停云看。

只暗示,不明说。

他能说啥呀,这不拔虎毛吗,还是老虎腚上的毛……

想想就害怕。

李停云瞪着眼睛看了好久,脑子里仿佛有根弦,彻底绷断了,断弦弹回来,狠狠抽了他一耳刮子,抽得他头晕目眩,“等等……等等……”

先什么都不要跟他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用拳头抵住唇,急火攻心狠咳了两下,而后一把抹掉嘴边的血迹,他已经完全混乱了,刚被他吞噬掉的那些怨灵,疯狂地在他身体里叫嚣,他不需要理智、不需要清醒,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发泄!

于是,这里的一切,都成了他的而发泄的对象。

旺财万分恐惧地躲回了他好容易才找到的那处洞穴,展开四肢趴在玄猫身上,把猫儿捂得严严实实:“老天爷啊……我求求你,睁眼看看行不行……不要老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末路穷途,未尝不呼天也,但要是真的人在做、天在看的话,老天爷早已平尽天下不平事、了尽世间未了因,还会把这么多磋磨、劫难强加在渺渺众生身上吗?可见天道并不长眼,呼天喊地,最没用了。

旺财躲在洞穴里瑟瑟发抖。

突然,他听到李停云的声音,就在洞穴外面,近若咫尺:

“谁干的……告诉我谁干的……”

“妖道?司无邪?元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