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灵虎沉思许久,最终得到的答案让她十分沮丧,因为她绝对不会让人看到金饼真正的样子。
即便她也从未见过真正的金饼,现在却已经开始厌恶青铜块块了。
她不明白吴懿为什么要让这些百姓见到青铜块块,或许在吴懿眼中河北百姓的生活也只不过是散落在田间的稻米而已,让这些整日只能拾土的人看上两眼也没什么。
不过她清楚这些不是她应该考虑的,在河北从军的好处便是只要军功足够,终有一日她也能见到真正的金饼。
吴懿将崔灵虎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其实他很想告诉崔灵虎向旁边看看,向城内看看,那里就有一个拿金饼不当钱的家伙正对崔灵虎望眼欲穿,赶紧从了那家伙,让山地营变得纯粹一些,不要再来祸害他了……
“崔校尉,你觉得甘将军如何?”愈发强烈的愿望让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崔灵虎闻言怔了片刻,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无奈道:“将军,卑职乃是有夫之妇,哪怕亡夫早已过世,卑职也是过来人了,很多事情卑职还是懂的。”
“所以呢?没人说你不懂。”
“将军,卑职不是放荡之人,却也算不上贞烈女子,虽从未背叛过亡夫,但为他报了仇,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卑职本就是土人,对改嫁之事没什么抵触,可是……”
“可是什么?”
“卑职与亡夫从小相识,用汉人的话叫……叫……”
“青梅竹马。”
“对对对,就是这个。卑职与亡夫相识十余年才定下婚事,往日卑职眼中只有他一个男人,他死之后更没接触过其他人,卑职根本不了解男人。况且……卑职家中还有个女儿,这……合适吗?”
“懂了。”吴懿捕捉到崔灵虎眼中那一抹不悦,明白了她对保媒牵线这种事的不满。尽管吴懿真的不待见她,但说到底她也是山地营的人,胳膊肘还是要向内拐的,“大胆去了解,大胆提要求,若是不满意立即提出来,速速斩断联系,一切有我来给你托底。”
“呃……将军为何一定要……”
“不是我一定要,是那位一定要试试。水军大将配你也不亏,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军营之中,若遇良人试试也无妨,孙将军的军职一直保留在军务府,只要她想,随时可以随文远将军一同出征。”
“各人境遇不同……唉,卑职试一试吧。”崔灵虎勉强答应,忽然叹息道,“只是卑职是个土人,恐怕甘将军会……恐怕甘将军只是想戏耍一番。”
“别忘了你姓崔。他就算是敢驳了我的面皮,也不敢驳了整个崔氏的面皮,你根本不明白清河崔灵虎代表着什么吧?闲时有没有去拜访老夫人?”
“逢年过节卑职都有过去,脱不开身时卑职也有写信。卑职没有多少亲人,义母……”
“很好。”吴懿打断了崔灵虎抒情,给她上了士族子弟重要的一课,“你记住,你只是个义女。想要让清河崔灵虎这个名号发挥出价值,就要时时刻刻让给出这个名号的人注意到,并给予这个人回报。”
“将军,卑职只想……”
“你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走上了这条路就只能这么走,没人在意你想什么,你却要在意其他人想什么。尽孝无可厚非,但你尽孝在其他人眼中不止是尽孝,你也只能让尽孝变得不纯粹,至少不能让自己吃亏不是吗?”吴懿为了帮甘宁也算是尽心尽力,将士族规则跟崔灵虎讲得很清楚。
至于崔灵虎能懂多少就只能看她自己的悟性了,毕竟吴懿能说出这些话真的算是对得起双方了。
不理神游天外的崔灵虎,吴懿打马进了城,男女之事在战争面前终归不是大事,闲时提点两句也就罢了,真正重要的还是战争。
城中此时虽已无百姓,却热闹非凡。
水军士卒正拼尽全力拆毁房屋,在隐蔽之处放置引燃物,山地营斥候们则发挥着自己的本事尽量将引火点串联起来,争取做到以最小的操作达到最好的效果。
既然句容城已经打下来了,很多事情就轻松了许多,完全没必要在路边和袁军打生打死,吴懿只讨厌敌人的城墙,属于自己的,他喜欢的不得了。
“吴老弟,结果如何?”甘宁见吴懿前来赶紧询问。
吴懿点了点头,笑道:“一切已安排妥当,我已命士卒将百姓向吴县驱逐,若他们还想去江乘,那只能怪自己不开眼,活该走向死路。”
“能生乱吗?”
“不能。生不生乱不要紧,只要让他们知道殿下善待百姓就行了,我等不能指望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做些什么,有些消息不能只在士族之间流传,也要让百姓有选择投降的机会,不能让消息闭塞住。”
“唉……万一袁谭将传播消息的人抓起来怎么办?”
“哈哈……他要是不抓,消息会越传越广,他要是抓了……那岂不是默认了?”
“还是吴老弟心思细腻。”甘宁赞叹一句,压低声音问,“江乘的援军可来了?我等的时间恐怕不够啊,应该留些人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