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到场,张诚就彻底放松。这一放松,身体上的问题就全都爆发起来。当夜张诚发高烧,甚至开始说胡话了。
蒙恬立即接管了这一区域的指挥权。在庙外支起充气帐篷,一个医官小组专门照料巩侯。最新的退烧药、传统的草药汤、刮痧、针灸……各种用法都给张诚用上。
蒙恬自己就坐在这间帐篷门口,大马金刀,杀气腾腾。
昏沉沉的张诚,进入到幻境之中。
似乎自己正在西北某地,在空旷的发射场上,叼着一根烟卷,正看着走过去的一个白袍长腿女工程师,一边和身边的几个损友讲着一个关于火箭的下流段子。
然后无数能量从天而降,贯体而入。然后自己就成为一个赤条条的婴孩,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柔和的脸庞。
“妈妈!”张诚想说话,喉咙却哽住,只能发出不清不楚的呜咽声,像是婴儿啼哭。
一双手抚摸在张诚的额头,片刻,这个人走出了帐篷。
“怎么样?”蒙恬问。
“烧退了。出了好多汗,巩侯需要多休息几天,他的身体亏损太大了。”
“安排人专门照顾巩侯,不准他做事、不准他看文件、不准他出去巡视见人。完全康复以后再说!”蒙恬道。转脸看了一眼无所措手足的太子赢弘毅:“太子还是太年轻了,忽视了健康问题,巩侯也三十多岁了,身体肯定和你们年轻人不一样,巩侯文弱,和我们武人也不一样!”
“是……”张诚病倒,弘毅也吓坏了。
“不能太由着他,巩侯是国宝,我们大秦不能失去他。”蒙恬摆摆手,弘毅便躬身退下。
身后有声音,却是张诚强撑着扶着帐篷的立柱,站在蒙恬身后。
“外面风大,你应该休息,大病还没好,不能吹风。”
“我又不是生孩子的娘们儿。”
张诚在旁边的树墩子上坐下,有侍卫已经送上一块厚羊毛呢,张诚披在身上,这一块布,也觉得好沉重。
“你行不行?别瞎折腾。”蒙恬不悦。
“饿了,有吃的吗?”张诚羞赧的笑着。
蒙恬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侍从出现在面前、
“给巩侯弄点吃的,煮点肉面糊糊!放点菜叶!要快!”侍从立即躬身离开,片刻后,一碗稀薄的肉面糊糊就已经出现在张诚面前。上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还有这好吃的?”张诚用小勺舀起一口,吹了吹,呼呼的吸着。
“军中伙房,总有煮好的肉。随便弄一下就得。”蒙恬道。铁道兵,虽然名义上是工匠,但是行事作风更像是军队。蒙恬在这个部门依然享受着大将军的一切权威和生活方式。
“喝点热的,发了汗,就去休息吧,我在这里为你守着。”蒙恬说。
“哪敢麻烦大将军给我把门。”张诚淡淡笑了一下,又低头喝糊糊、
“应该的……”蒙恬说。停顿了片刻,才又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才多大?六岁吧……”
“一晃三十年了。”张诚说。
“是啊,三十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你在外面替我们挡着风雨……”蒙恬说。
张诚呆了一呆:“大将军可不敢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