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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魏宗屈死,梁将无功(2 / 2)

元珍道:“至尊不能再见!”

元勰复道:“至尊圣明,不应无罪杀我,诬告何人,愿与一对曲直!”

元珍不应,但目视武士。武士用习环击元勰三下,元勰抗声道:“冤哉皇天!忠乃见杀。”

武士再用刀击元勰,元勰无奈之下,乃取鸩饮讫。还没等毒要发作,又被武士刺死。翌晨用褥裹尸,载归故第,诈云因醉致死。

李妃闻报,向天大号道:“高肇枉理杀人,天道有灵,怎得善终!”魏主元恪佯为举哀,赙赠从厚,赐谥武宣。及举柩出葬,行路士女,统望柩流涕道:“高肇小人,枉杀如此贤王!”嗣是中外舆情,益恨高肇不休。莫谓直道无存!

那李平督领各军,进攻信都,元愉出城拒战,屡战屡败,乃闭门静守。

李平分兵围城,连日攻扑,闹得城中昼夜不安,各生二心。再加河北各州,已由定州刺史安乐王元诠,檄称魏主无恙,休信叛王讹言,遂致鬼蜮伎俩,俱被瞧破,没一人信从伪主。

元愉情势两穷,没法摆布,只好挈了伪后,及爱子四人,并左右数十骑,溜出后门,命伪冀州牧韦超,居守信都。

李平听闻元愉出走,亟令派遣统军叔孙头追捕,自督将士登城,即日攻入,杀死了韦超,揭榜安民,全城复定。叔孙头也将元愉等拿到,不漏一人,便由平奉表告捷。

高肇等人请朝廷就地诛杀元愉,魏主元恪不许,但命人将弟弟元愉械送洛阳,责以家法。李平乃派将士押送元愉,及元愉之妾李氏和儿子四人,乘驿解往。元愉每到宿亭歇息时,元愉就拉着杨奥妃的手向她表达感情,备极私昵,一切饮食,悉如平日,毫无怍容。

元愉被押送到野王时,由高肇传到密令,逼迫元愉自杀。元愉服毒待尽,对别人说:“虽然陛下仁慈,不忍心杀我,可我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到陛下!”

元愉临死前又与李氏永诀,悲不自胜,俄而气绝,年只二十一岁。

李氏与四子来到洛城,魏主元恪赦免四子,惟拟置李氏极刑。中书令崔光谏道:“李氏方娠,刑至刳胎,乃桀、纣所为,严酷非法,须俟产毕,然后行刑。”

魏主元恪依其建议,按功行赏,加升李平为散骑常侍,即令还朝。李平进入信都,从参军高颢言,宥胁从,禁杀掠,子女玉帛,一无所取,还都以后,中尉王显,索取贿赂不得,遂弹劾李平隐没官口,乱党子女,应没入宫廷,叫作官口。

王显有情弊。高肇亦恨他毫无馈遗,奏表除李平功名,有功反罪?国事更可知了。不乱不止。

梁朝的天监七年(508年),北魏郢州司马彭珍等,叛魏而降梁,潜引梁兵趋义阳。三关即是平靖、武阳、武胜三关,戍将侯登,亦向梁朝廷请降。

北魏悬瓠军将白早生,又杀死了豫州刺史司马悦,自号平北将军,致书梁司州刺史马仙湬,乞发援师。

马仙湬上书奏闻,梁主萧衍令马仙湬往援早生,且授早生司州刺史。马仙湬进军屯守楚王城,但遣副将齐苟儿,率兵二千人,助守悬瓠,魏复起中山王英,都督南征诸军事,出援郢州。再命尚书邢峦,行豫州事,领兵攻击白早生。

邢峦尚未出发,先是派遣中书舍人董绍,抚慰悬瓠,白早生执拿董绍送到建康。邢峦听闻董绍被执,连忙率骑士八百人,倍道兼行。五日至鲍口,白早生遣将胡孝智,领兵七千人,出城二百里逆战,为邢峦所攻破,遁还悬瓠。

邢峦进至汝水,白早生自往截击,又复败还。邢峦遂渡水围城。

魏宿预守将严仲贤,因邻境被兵,正拟戒严,参军成景隽,刺死严仲贤,竟然举城投降梁朝。于是魏郢、豫二州属境,自悬瓠以南,直至安陆,均为梁朝占有。唯义阳一城,为北魏坚守。

中山王元英,虑兵不敷用,求请添兵。魏主元恪但遣安东将军杨椿,率领士兵四万人,进攻宿预。命元英就在邢峦军中,同攻悬瓠。悬瓠城已经危急,复见元英军助攻,越加恟惧。

白早生尚欲死守,偏自司州遣来的齐苟儿,遽然打开城门出来投降。苟儿应改名狗儿,故愿乞怜外族。

魏兵一拥入城,擒斩白早生,及余党数十人。元英乃引兵赴义阳。

义阳太守辛祥,与郢州刺史娄悦,婴城共守。梁将军胡武城、陶平虏,引兵进逼,祥与悦共议战守事宜。娄悦但主守,俟元英来救援,辛祥独主战,夜晚时分率领壮士掩袭梁营。梁人果然中计,胡武城仓猝逃还,陶平虏略慢一步,被辛祥活捉了去。义阳得安。娄悦耻功出辛祥之下,奉书高肇,掩没辛祥军功,赏竟不行。

中山王元英,到了义阳,梁兵早已败去,乃欲规取三关。先与众将士计议道:“三关相须,如左右手,若攻克一关,两关可不战自下。攻难不如攻易,应先攻东关为宜。”东关即武阳关。

众将自无异言。元英又使长史李华,引兵赴西关,即平靖关。牵制梁朝军队,自督诸军向东关。六日而下,虏得守将马广、彭瓮生、徐元季,再移兵攻打广岘。守将李元履遁去,又攻西关,梁将马仙湬亦遁。

梁武帝萧衍亟遣韦睿前往救援仙湬,行至安陆,闻三关已经失守,忙入城为备,增筑城垣二丈余,更开大堑,起高楼,收集溃卒,严加防堵。部将或以怯敌为疑,睿笑道:“为将当有怯时,怎可徒恃勇气!”马仙湬等陆续退还,魏中山王元英,乘胜急追,欲复邵阳旧耻,及闻韦睿复出守安陆,不免生畏,便即退师。

梁武帝萧衍以连岁用兵,师劳力竭,特释北魏中书舍人董绍,召入面谕道:“两国战争,连年不息,民物涂炭,彼此同忧,吾今释卿归国,愿修和好,卿宜备申朕意。若果罢战息民,我愿将宿预还魏,魏亦当还我汉中。”

董绍闻言,唯唯遵谕,辞还洛都,即将梁主意旨,详报魏主。北魏宣武帝元恪不从,南北失好如故。

已而,北魏的荆州刺史元志,率领士兵七万人攻打潺沟,驱迫群蛮,群蛮皆渡过汉水,乞降雍州。

梁朝雍州刺史侯易,收纳群蛮,使司马朱思远部勒蛮众,前往攻击北魏军队。蛮众积忿竞斗,大破元志,斩敌军首万余级,元志走还。

过了两年,梁朝天监十年(511年)。琅琊土豪王万寿,纠众戕官(纠集众人杀害官员),据住朐山(占据住朐山),密召魏兵。

北魏徐州刺史卢昶,遣派戍将傅文骥赴援,青、冀二州刺史张稷,发兵往剿,与战失利。

傅文骥入据朐山,梁朝廷遣马仙湬前往攻打,把朐山城包围住,困得水泄不通。

朐山无粮可因,樵汲复断,傅文骥无法可施,没奈何只好开城门出来投降。卢昶不谙军事,仓猝前往援救,途次接得朐山败报,回马就逃,部众皆溃。

时值大雪,冻毙者甚多,又经马仙湬追击,十死七八,粮畜器械,丧失无数。

惟张稷还兵郁洲,青、冀二州,刘宋时期这些土地已经被北魏陷没,南朝借郁洲地侨置青、冀州治。自愧无功,心益郁闷。他曾经仕齐为侍中,东昏候被废后,张稷曾与谋划。梁武帝萧衍因他有功,迁任他为左卫将军。张稷自谓功大赏薄,每当侍宴,辞色怏怏。梁武帝萧衍瞧透情形,便向他嘲笑道:“卿与杀君主,有何名称?”

张稷答道:“臣原无美名,不过对着陛下,未为无功。况东昏暴虐,义师一起,天下归心,岂止臣一人响应么?”

梁武帝掀髯微哂道:“张公真足畏人!”语带忌刻。于是命他为安北将军,领青、冀二州刺史。张稷仍然未得惬望,莅镇后懒治政事,宽弛失防。朐山一役,无功而归,僚吏益多轻视,乐得暗地营私。

好容易过了二年,郁洲人徐道角,招集亡命之徒,及许多怨民,夤夜(连夜)袭入州城,闯进官廨,怀刃害张稷。

张稷的大女儿张楚瑗,为会稽孔氏妇,无子归宗,随张稷在任。至此挺然出来,以身蔽父。乱党见人便斫,管什么孝女烈妇,第一刀就杀死了张楚瑗,第二刀将张稷剁毙。不没楚瑗,意在阐幽。索性枭了张稷头颅,函送北朝(放进去盒子里面送到北魏),作为贽献礼物。

魏主元恪调兵收降,偏被梁北兖州刺史康绚,走了先着,引兵掩入郁洲,捕诛乱党。及魏兵东下,徐道角早已伏辜,郁洲平定如恒。那魏兵也只得敛甲告归。

梁武帝萧衍本来就对张稷心生不满,追论张稷病民致乱,削夺官爵。张稷固然无状,张稷之女何不旌扬?嗣复与沈约谈及,尚觉不平。

沈约答道:“已往事不必复论。”

梁武帝萧衍陡然回忆起,知沈约与张稷曾经联婚亲谊,不由的愤愤道:“卿作此语,好算得忠臣么?”语毕入内。沈约骤然遭到皇帝诘责,不觉感到惊惶,连梁武帝入室时,都似未见,仍然呆坐。经左右呼令趋退,方才惘惘还第。未曾至床,却悬空睡将下去,跌了一跤,几乎中风。家人连忙扶他入寝,延医服药,稍得免痛。到了夜间,忽大叫道:“阿哟!不好了!不好了!舌被割去了!”

有诗叹道:

为慕虚荣不顾名,与谋篡弑得公卿;

可知夜气销难尽,妖梦都从胆怯生。

究竟何人割舌?待至下回报明。

北魏宣武帝元恪委任高肇,使握朝纲,嬖宠高贵嫔,使其攘升后位,内有艳妻,外有豪戚,恶毒女子和卑鄙小人,表里用事。高贵嫔毒杀于后,又谋害皇子元昌,高肇则谮京兆王元愉,诬彭城王元勰,阴险毒辣。高肇和侄女都是祸乱北魏朝廷的罪恶种子。高氏宁能长存乎?北魏政治不纲,朝野解体,降梁者日益众,梁朝廷出师图复郢、豫,旋得旋失,终归败挫,非是魏将之勇略过人,实在是因为南梁无良将之所致也。梁朝廷有韦睿这样的猛将而不能重用,何怪其屡出无功?朐山、郁洲之平乱,犹为幸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