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成都(下)(2 / 2)

“周军骑兵至少披了两层甲,不好打呀~”

左右将校一时乱了阵脚。

李玉承却不急不慌的擦着佩剑,仿佛眼前的一幕早在他的算计之中。

明军前阵被周军骑兵来回两阵冲刺,就像被犁了一遍地样,士卒东倒西歪、军阵面目全非,行将崩溃。

当此之时,李玉承持剑勒马于山丘之上,对着身后仅存的一个军阵高呼道:“甲秀军的儿郎们,尔等刀枪是否还锋利?”、“尔等是否还记得当年的荣光?”

入川以来,一直极为低调的甲秀军此时爆发出了山呼海啸声,在指挥使陈邦傅的带领下,齐声呼喊:“杀敌!杀敌!”。

这支兵马自从被孙稷侠秘密调入黔军开始,就一直被李玉承不动声色的开始进行强化,从潭州金牛湾运来的甲胄,被李玉承大部分用在了装备甲秀军身上。如今的甲秀军,已经是黔军体制内,身披三层厚甲的重步兵。

眼见士气可用,李玉承再不犹豫,当即令陈邦傅率这支武装到牙齿上的甲秀军,向周军步骑发起了决死冲击。

陈邦傅一马当先,银甲在血光中闪跃,大刀劈落时,周军骑兵人马俱碎。身后的甲秀军也在陈邦傅的带领下,开始如楔子般扎进缺口,与周军骑兵绞杀在一起。

重步兵虽然早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它重新出现在战场上时,仍然是骑兵的天然克星。

一名甲秀军士兵刚砍翻一名骑兵,便被另一名周军从侧方撞飞,落地时仍死死攥着刀柄;周军骑兵的马槊刺穿明军士兵的胸膛,却被赶来的甲秀军乱刀砍断马腿,人马一同摔进血泥。陈邦傅肩头中了一刀,鲜血浸透甲胄,却浑然不觉,只知挥刀向前,硬生生在乱军中劈开一条通路。

明军军阵在甲秀军加入战场后,也终于稳住了阵脚,各级将校开始重新调度阵型。

高德捷见状,于是开始重新集结附近的三千骑兵,进行反扑。他的马刀卷起寒光,连斩数名甲秀军,直逼陈邦傅。两人马交错时,刀与剑碰撞出火星,陈邦傅被震得手臂发麻,高德捷也被剑风扫过脸颊,划出一道血痕,随后双方亲兵死死护住各自主将。甲秀军再次与周军骑兵展开血战,缺口处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周军骑兵的攻势终于得到遏制,战事重新变得胶灼。

战至下午,“秋老虎”开始毒辣起来,沱江南岸的战场已成熔炉,此时无论是周军还是明军,体力均已渐渐不支。两军统帅都知道,最后的角力开始了。

周军骑兵攻势渐缓,甲秀军虽折损过半,却如钉子般钉在缺口,鸳鸯阵在各军阵统兵官的呼喊中重新聚合。吴三桂看着己方骑兵从势如破竹到寸步难行,面色铁青——他的骑兵已失去锐气,而作为饵的步军大阵,此刻已不足五千。

末时,明军阵线终于稳住。甲秀军与残余的鸳鸯军阵合力,开始将周军骑兵逐出缺口,重新竖起长枪阵。周军骑兵折损近七千,剩下的三千人疲惫不堪,战马喘着粗气,再也冲不动明军的铜墙铁壁。

“陛下,再这么打下去,咱们的这点老底子就全没了”,方光琛泣血以告,声音显得无尽悲凉。

此时的吴三桂也知道大势已去,再战下去毫无意义,只会徒增伤亡而已。但是,他不甘心啊!!!

一念之间,他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但最终还是咬紧牙关说出了那两个字。

“撤军!”,这一瞬间吴三桂仿佛老了十岁,身上的新疾旧病也一起发作了出来,但他仍强撑着调转马头,从容领军撤退。

明军血战了一天,此时也没有余力再追击周军,只能任由周军残部离去。

夕阳西沉时,战场终于沉寂。沱江南岸,尸横遍野,稻秆被血浸透,踩上去黏腻作响。这一战,明军四万将士折损过半,甲秀军仅余两千人,且人人带伤,却牢牢守住了阵地;周军先胜后败,两万五千兵力只剩八千,骑兵损失惨重,再也无力将明军驱除出成都平原。

此时此刻,成都如同一个玉体横陈的美人,只等胜利者前去临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