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脸上胡茬没经修理,一头灿烂的金发乱得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鸟窝,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郁的不修边幅的气息。尽管是得到允许才进来的,但他的动作偏偏带着一种鬼鬼祟祟的试探感,像只溜进厨房的浣熊。
芬格尔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对着沙发里的老牛仔说道:“老师,是我。”
老牛仔,正是卡塞尔学院神秘的守夜人,同时也是学校的副校长。而在他诸多头衔之下,还隐藏着一个更为显赫的身份——当代“弗拉梅尔”导师!
芬格尔,则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
邋里邋遢的老师,邋里邋遢的学生,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绝对是一脉相承的“杰作”!
弗拉梅尔这一脉的源头,要追溯到炼金术史上那位最具传奇色彩的名字,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他生于1330年,官方记载死于1427年,但当后世好奇者掘开他的坟墓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在炼金术学界的历史上,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被公认为最后一位打开了炼金术之门的大师,人们普遍认为他炼成了传说中的不死药,几个世纪以来,不断有目击报告称,曾在巴黎的街巷瞥见他悠然漫步的身影。
而根据秘党内部尘封的史册记载,初代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导师在15世纪初加入了秘党。他的寿命远超常人,但并非真正永生。
自他之后,他的继承者们皆沿用“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之名,使得这一伟大的炼金术传承得以延续至今。
理论上,每一代的“弗拉梅尔”都应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炼金术大师,是守护古老知识的活化石。只是眼前这一代的传承,似乎在某些环节上出了点“小小的”偏差。
现任的副校长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浪货,而他亲手教出来的唯一弟子芬格尔,则是个青出于蓝的贱货。
也幸亏知晓“弗拉梅尔”内幕的人在整个卡塞尔学院乃至秘党内部都屈指可数,否则,这延续了数个世纪的显赫名号,恐怕真要在这对活宝师徒手里败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来了?”副校长,或者说当代弗拉梅尔导师,警惕地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抢先一步堵死了所有可能的“邪路”。
“我先说好啊,我没钱借给你,开口借钱的话免谈。另外,你也别想打我那些宝贝收藏的主意,那都是珍贵的艺术品,是无价之宝!”
也许在这老家伙那独特的价值观里,那些码放在墙角、封面火辣的日本“爱情动作艺术片”光碟,其价值和地位,远比藏在学院冰窖深处那些能够撬动元素规则的炼金设备还要崇高。
“不是借钱,也不打您那些‘艺术品’的主意。”芬格尔搓着手凑近了些,“我刚到手了一份真正的好东西,这不就想着赶紧来孝敬老师您了嘛?”
副校长一听,那双原本被酒精和电影熏得有些迷离的眼睛瞬间亮了,“刷”地一下从沙发里坐直了身体,连带着马刺都叮当作响:
“哦?难道是今年刚入学的那些漂亮姑娘们的比基尼泳装写真集?还是更刺激的?”
芬格尔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经一些:
“不是,是正经的好东西。有关炼金术的。”
“切……”副校长脸上期待的光芒瞬间熄灭,如同被泼了盆冷水,他兴趣缺缺地重新瘫回沙发里,甚至还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炼金术?能有什么好东西?难不成你又去了趟南美,从那个尼伯龙根里面,给我扛出来几吨炼金材料不成?”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炼金术,就是“杀死”物质,然后令物质“再生”。在这宛若神迹的再生过程中,杂质被剥离,物质得以脱胎换骨,获得全新的、近乎完美的属性。故而,死去的物质,才是炼金术师眼中最好的素材。
但杀死物质不是那么简单的,为了杀死金属,千百年来,一代代炼金术师们不断追求更高的火焰温度和神奇配方,却始终难以高效地做到这一点。
而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里,遍地都是死去的物质!
对炼金师而言,尼伯龙根是圣殿一般的地方,里面遍地宝藏,哪怕是地上的随便一块石头,价值都堪比黄金。
即便对于弗拉梅尔来说,尼伯龙根也是传说中的东西,可望不可及。
副校长年轻时也拥有八块腹肌,是个美男子,曾走遍世界,甚至连南极洲都去过,可始终无缘得见尼伯龙根。
然而在大半年前,他弟子芬格尔因为一个任务,进入了那炼金师梦寐以求的地方,从里面给他带了一些样品出来。
虽然只是几块不起眼的小石头,但在副校长眼中,却和他珍藏的光碟一样迷人!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惦记着那个南美洲的尼伯龙根。可那里的主人太过热情好客,逢人便一发“莱茵炮”,失去了雄心壮志的副校长,当然不敢去犯险。
所以一听芬格尔手中有关于炼金术的好东西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不是不是!你觉得我还有胆子再去那鬼地方吗?”
芬格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写满了心有余悸:
“那条‘羽蛇神’的恐怖,我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当时连校长都被吓得够呛。要不是咱们的王牌飞行员够给力,我恐怕就直接交代在那儿,回不来了!”
副校长一听,非但没有同情,反而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嚷嚷起来:
“什么王牌飞行员?那就是两个蠢货!开飞机的手艺差得要命!当时那导弹要是再打偏一点点,昂热那老家伙不就回不来了吗?”
他浑浊的眼睛里居然闪烁起憧憬的光芒:
“那样的话,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接任校长!然后……嘿嘿,第一件事就是举办以美学教育为主题的‘卡塞尔小姐’选美大赛!”
芬格尔在一旁弱弱地提醒:“可是老师……那样的话,我……我也会留在那儿,回不来了啊。”
副校长扭过头,用极其理所当然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语气轻飘飘的:
“你?死了就死了呗,到时候我每年给你多烧一炷香就是了。”
芬格尔一脸沮丧,带着夸张的哽咽:
“原来我在老师你心目中就这么不重要吗?亏我还一拿到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