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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7章 公主会下池子捞鱼捉虾么?(2 / 2)

“不是,”林振明正要往嘴边送的茶杯顿住了,眉毛挑起,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诧异,“阿乐,你怎么会想到搞这个?”

他放下茶杯,目光里带着不解,“我知道你好心。但是,你要搞清楚,现在不是七八十年代啦。能来腐国、来欧洲留学的年轻人,公派的,国家全包了学费生活费,哪用得着你帮?自费的,家里就算不是大富大贵,起码也供得起这笔开销,要你的助学金干什么?这个念头,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李乐解释道,“倒不是多余,如果您深入了解一下,就知道了。好多人以为的留学生,家境优渥、腰缠万贯甚至纸醉金迷,可有些都是台面上的光鲜。水面之下,是另一番景象。来这里留学的,并不都像看起来那么轻松。”

“有家里为了孩子全力托举,咬牙卖了房子、借遍亲朋,才凑齐学费和生活费,把孩子送出来,指望他学成改变命运的。”

“有来了之后,家道中落,或者出了大变故,断了供给,只能自己硬扛的。”

“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中产家庭,父母收入看着不错,但供一个孩子在伦敦这种地方读书,房租、学费、生活费,样样都是硬开销,扣掉这些,家里也就剩个温饱。人在这边,是需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为了一点折扣货比三家。不敢多喝一杯咖啡,不敢轻易参加要AA的聚会,挤出时间找兼职,就为了攒下学期的书本费.....”

“这些才是留学生的常态,林叔。精打细算,战战兢兢,才是大多数人的日子。光鲜亮丽、挥金如土的,有,但那不是全部。”

“他们需要的,可能不是全额的资助,而是在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比如突然生病急需用钱,比如一个难得的、无薪的顶尖公司实习机会却因生活费发愁而不得不放弃.....这点助力,对他们可能就是雪中送炭。”

林叔静静地听着,脸上的不解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

他久在海外,接触的多是已成家立业的侨胞,或是来往经商的故友,对于新一代留学生的真实生态,确实隔了一层。李乐这番话,像推开了一扇他未曾留意的窗。

“当然,这只是一个缘由。”李乐继续道,语气转向更深一层的考量,“另一个想法,是想用这个助学金,搭一座桥。”

“桥?”林振明疑惑。

李乐点点头,继续道,“对,搭一个桥。”

“国内现在发展快,很多领域缺人才,尤其是高精尖、前沿交叉学科的人才。但公派名额有限,专业限制也多。”

“有些学生,自身有能力,有抱负,专业方向也对国家未来发展有用,但因为种种原因,可能是家庭经济条件够不上自费的门槛,可能是信息不对称错过了机会,也可能是一些非学术的壁垒,他们来不了。”

李乐的目光看向窗外,“我这个助学金,就想做个桥,或者说,挖条小小的引水渠。”

“有针对性地筛选一些国内急需专业领域,比如新能源、新材料、生物医药、精密制造、信息技术等等方面的优秀学生,在他们因为经济原因踌躇时,提供学费、生活费上的部分支持,帮他们跨过这道门槛,来到国外这些在相关领域有优势的一流大学学习。”

“不完全看家境是否赤贫,更看重专业方向、学业潜力,以及......学成后回国效力的意愿。”

“可以提供一部分学费减免、生活费补贴,甚至帮助联系导师、疏通一些申请环节上的障碍。目的,就是让这些本来可能被挡在门外的潜力股,能有机会过来,接触到最前沿的东西,学成之后,再回去。”

“再有,”李乐的声音里带着斟酌,“如果,能以助学金的模式,和这边的一些大学,特别是理工科强的学校,建立起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由助学金出面提供赞助或研究经费,是不是有可能,为一些特定的专业方向,争取到更多的招生名额,或者联合培养的机会?这些名额,我们可以定向推荐给国内符合条件的学生。”

“不过,这后面涉及到的,就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了,还有和大学高层、院系、乃至本地教育机构的沟通、协商,需要影响力,需要人脉,需要一种,,,,,既合乎规矩,又能成事的斡旋能力。”

林叔听到这里,脸上带了几分审视和凝重。

琢磨琢磨,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助学金,不光是济困,更像一项.....长远的人才投资?”

“可以这么理解。”李乐点点头,“不过这些事,我不好直接出面。但您不一样。您是本地侨领,德高望重,扎根几十年,和各方面都有交情,说话有分量。无论是牵头组织这个助学金,让它名正言顺,还是日后去和大学、和政府相关部门沟通,您出面,比我要顺畅得多,也有效得多。”

茶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窗外唐人街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开了,只有水壶里的水被烧开之后的翻滚声。

林叔缓缓靠向椅背,一只手不断地攥紧又松开,李乐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助学金....桥.....定向人才....与大学合作.....

这已经远超一般意义上的慈善了,这里面有悲悯,有远见,更有一种基于现实考量的、近乎战略布局的意图。

李乐想做的,不止是盘活一个基金,赚点钱,而是想以这个基金为起点,撬动一些更根本的东西,人才的流动,知识的回流,影响力的渗透。

过了好一会儿,林叔才缓缓开口,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乐,“阿乐,你想得深,也想得远。但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人心难测。你出钱出力,费尽心机培养出来的人,将来万一变成白眼狼,不念旧情,甚至反过来.....你怎么办?这个世界,不是你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的。”

“林叔,这个问题,我想过。”李乐端起茶杯,抿了口,“资助的时候,我们自然要筛选,要看他的专业、品行、还有他表达出的意愿。”

“但真要到了学成那一天,他是去是留,是心怀故土还是乐不思蜀,那是他的选择,他的自由。我们资助他,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和平台,不是买断了他的人生和忠诚。”

“真有白眼狼,那没办法。公派的尚且如此。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十个里面,只要有两三个真的回去了,把学到的东西用在了实处,推动了一点点的进步,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值得的,就是赚了。”

“有些事,算的不是经济账,是长远账,是人心账。况且,这世上,哪有只赚不赔的买卖?尤其是这种关乎人和未来的投资。”

听完李乐这番话,林叔重新拿起茶杯,慢慢啜饮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一顿杯子,看着李乐。

“你倒是气魄大,有两三个回去就算赚了。不过也对,前怕狼后怕虎,那就乜都唔使做啦!只要大方向没错,是做实事,是积福德,哪怕中间有些折损,有些不如意,也总比冷眼旁观要强。”

“这样,只要你那边,能把那个咩指南针基金搞定,把它弄得明明白白、规规矩矩,真能生出效益来,助学金这件事,我出面来牵头,来协调。”

“侨界这边,我来打招呼,大学和官面上,该饮茶饮茶,该倾偈倾偈,我这张老脸,多少还有些用处。哦,对了,还有使馆那边,可以要一张官方的背书,总不至于让有些人往歪处想。”

“呵呵,多谢林叔。”

林振明却指着李乐,摇头笑骂,“不过嘞个衰仔,乜都好,就系中意做甩手掌柜!”

“出主意的是你,画大饼的是你,到头来,跑断腿、磨破嘴、应付各方神佛的,都是别人。你倒好,躲在后头,继续饮你的茶,写你的论文,逗你的仔女,逍遥快活,呢个毛病,几时先改改?”

李乐也不尴尬,嘿嘿一笑,拿起茶壶给林叔斟满,“能者多劳嘛,林叔。您德高望重,经验丰富,这事儿非您莫属。我嘛,就在后面给您摇旗呐喊,怎么样?”

“臭小子!尽挑好听的说!” 笑过之后,林叔倒是神色一正,“不过,这件事,急不得,也快不得。要一步步来,根基打稳了,后面才走得远。你先顾好你基金那边,需要我这边点样配合,随时开口。”

“我明白,林叔。”

李乐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林叔一杯。

此时,楼下隐约传来孩子的嬉笑声和大小姐温柔的劝阻声,间或夹杂着森内特教授用夸张语调说出的单词。

林叔笑着摇摇头,“你两个活宝,加埋森内特呢个老顽童,我楼下嘅鱼池同货架,今晚要经受考验咯。”

话音未落,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先探进来的是李笙扎着红头绳的小脑袋,接着是整个小身子。

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精致锦盒,脸上蹭了道不知哪来的灰,身上的小裙子的领口也湿了,眼睛却亮得像偷到灯油的小老鼠。

“阿公!阿爸!看!”她献宝似的把锦盒举高。

李乐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雕刻成小鲤鱼状的羊脂白玉挂坠,温润可爱,用红绳系着。

“这....谁给的?”

“秉忠大大,秉忠大大说,笙儿和椽儿乖,一人一个,保平安!”李笙用力点头。

“那你这身上怎么了?”李乐一指领口,

李笙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坦白,“笙想亲一下大鱼,说再见,它游得太快.....”

“啊?”

跟进来的秉忠笑道,“笙儿在楼下海鲜池,拿抄网捞鱼捞虾,趴缸沿上,差点掉进去,我给拽上来了的。”

“嗯?”李乐有些无奈的看着闺女,还有头上晃悠悠的呆毛,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呲牙咧嘴的笑脸来,沉声道,“你是猴子变得么?”

“笙儿唔系猴子,系公主!”

“哦?公主会下池子捞鱼捉虾么?”

“公主,公主中意同大鱼玩!”

李笙强词夺理,李乐和林叔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这时,李椽也牵着大小姐的手走了进来,他脖子上已经挂上了另一条玉坠,小手还紧紧攥着一小包印着卡通熊猫的饼干,显然是超市的收获。

李椽走到李乐面前,举起饼干,认真地说,“阿爸,给,熊猫饼,秉忠大大说,可以分享。”

森内特教授跟在最后,手里拿着一把印着“文兴酒楼”的广告塑料扇子,饶有兴致地扇着风,看见李乐,“李,我必须指出,唐人街超市的商品陈列方式,蕴含着极其丰富的文化符号与空间政治隐喻!”

“那些红色包装、吉祥话标签、与旁边西方商品的对比.....还有,你女儿试图与水生掠食性动物进行吻别这一行为,非常值得从儿童冒险心理与跨物种沟通意愿的角度进行.....”

“教授,打住。”李乐赶紧抬手,“咱们先安全回家,您再慢慢分析。今天那个关于木乃伊怎么缠的问题,已经足够他们消化一阵子了。”

林叔哈哈笑着站起身,摸了摸李笙和李椽的头:“乖啦,以后想睇鱼,同阿公讲,阿公抱你们睇,唔好自己趴上去,好危险哦。”他又对李乐和大小姐道:“行了,带细路仔返去休息吧。你嘅事,我记在心上了。”

回去的车上,两个孩子显然玩累了。

李椽靠在大小姐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手里还捏着那包没拆的熊猫饼干。

李笙则强撑着眼皮,靠在李乐身侧,嘴里嘟嘟囔囔地复习着今天学到的“新知识”,“木乃伊....白布条裹起来.....大鱼鱼.....亮晶晶.....不能吃.....熊猫饼给阿爸分享....”

李乐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望着窗外流淌过的伦敦夜景。金融城的塔楼在远处闪着冷峻的光,唐人街的暖喧已被抛在身后。

怀里的孩子呼吸渐渐均匀,带着奶香和一点点汗味,是生命最原始的温度与重量。

他想起了韩远征眼中的焦灼与希冀,想起了林叔答应自己的爽快,想起了指南针未来作为工具箱的作用.....这一切,像一幅刚刚铺开、线条尚且凌乱的拼图。

而他正试图在规则的缝隙与人性的幽微处,寻找那些能严丝合扣的碎片。

路长,夜深。但至少此刻,车是向着家的方向。

“诶?”

“啊?”

“李医生,晚上还出诊不?”

“医生休息,今天是空乘。”

“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