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他的床下检查了又检查,但床下除了清扫得还算干净的地板什么都没有,没有紫火更没有人影,维黛希雅的话让某凌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希雅,那个阿姨长什么样子?”凌等闲只好追问道。
可是维黛希雅又嘟嘟囔囔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说紫火,然后摸自己头上的角比划,凌等闲思虑片刻,眼神微凛,向门口俩人招了招手,目睹此前塔露拉和凌等闲互动的二人神色复杂,不过介于他拜托的内容相当正经,也只好把关切的八卦想法打包好压实,分别去找莫斯提马和紫了。
他转而在龙女耳边说了些什么,塔露拉点点头,牵着维黛希雅下了楼,凌等闲关上门,围着床走了走,沉默许久后才开口:
“爱布拉娜,出来。”凌等闲指尖点燃光亮,瞳中倒映出灼灼白焰,在他人眼中看不见的紫色火焰的痕迹无所遁形。
紫火、龙角,他很难不猜到是谁,只是对方没有亲自前来,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手段他也确实没想到。
从床底涌出的紫色的焰光缓缓流转,一道逐渐扩大的涡流层叠浮动,包裹黑色丝制品的修长双腿迈出,一道他并不陌生的身影缓缓浮现、凝实。
……没见过的术式回路。凌等闲很惊讶,他见过的九成术式回路万变不离其宗,偶尔会有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微小变动,他自己也有推演,但眼前这个远距离投影式的火焰术式他确实没见过。
心念电转,他立刻意识到了术式根基所在,他拿出怀里的龙角,神秘的术式正是以此为核心发散而出。
这不是以源石为根基施展的术法,不是“源石技艺”,这样的法术和他自己的白焰也有差别,他的白焰是本质与源石无关,但平时的应用是纯套源石技艺施法体系,而真正和这样的术式类似的,他只见过莫斯提马的时停。
“……没什么想说的吗?子爵老爷?”德拉克笑吟吟道,似乎两人是很久没见的朋友。
“你指望我说什么?我张口只可能是问你个混账是什么时候来的,偷窥我多久了?”凌等闲虽然这么问,但是白焰已经亮起,显然并不是很在乎答案。
“明明吃大亏的人是我,怎么反而是你对再次见面不乐意?”爱布拉娜一点也不紧张,哪怕她知道白焰对这道投影的威胁程度,却依旧泰然自若。
“我觉得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能登门拜访的程度。”凌等闲走近,爱布拉娜的身影显得更加虚幻。
“那子爵老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不才来纳斯尔纱拜访过塔拉吗?”
“被塔拉的王叫老爷可太受宠若惊了——你也是来砸场子的?”凌等闲目光凌厉,白焰逼近德拉克虚影,紫色烛影摇曳着、微笑着。
“不,我只是来向一位征服者发出邀请。”爱布拉娜的紫火投影坐在了他的床上,在发现他迅速变化的神色的瞬间立刻起身,焰影完成一次聚散迁移出现在凌等闲身后,纤细的高跟精准地落在回荡的白焰范围之外,这也是让凌等闲感到冒犯的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总能在有距离的情况给人亲近感的错觉,这不是优点,至少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她这种社交特点的受众。
“我知道你希望出现在这里是拉芙希妮,但很遗憾,这个投影术式我更容易学会,而她的话,就她的功课水平而言还为时尚早。”爱布拉娜耸耸肩,表示明白他的不满,“而且,我有施法媒介。”
“虽然我很想像电影里的那些角色们那样义正辞严地说这是立场问题和谈话的对象无关,但很可惜我做不到,不光是立场,我抛不开对象。”凌等闲毫不掩饰,针锋相对是两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奠定的交涉主旋律。
“我知道你介怀的是什么,但关于我和拉芙希妮的事还是先放放吧。”爱布拉娜依旧从容,修长的尾巴在身后托起紫火,宛如权杖上的宝石闪耀,尾巴抬到身前,隔在了两人之间,“‘老朋友’的打招呼到此为止,凌等闲,有兴趣接过塔拉的火焰吗?”
“你之前说的,邀请?”凌等闲微眯眼眸,似乎想要找到言语间埋藏的恶意,“塔拉现在最恨的人不应该是我么?折辱红龙的宵小刺客。”
“嗯,那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否则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向你发起邀请,应该都下葬一段时间了。”
“那还真是抱歉……你觉得我会有同意的可能性?”凌等闲透过紫火直视德拉克的眼,白发德拉克在他的注视下踱步上前。
“逻辑反了,无论你什么回应,我们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就像你并没有如我预期的那样取我性命,那万一又一次出乎意料……同意了呢?”
凌等闲摸了摸手中断角,叹道:“别的不谈,折角的红龙向伐角者侃侃而谈,我不得不对你的气量表示认同。你和那位公爵的护送给我离开的生路我也很感谢,这是到现在为止能和你好好说话的根基,但这份认同和感谢带来的尊重到此为止了,你找错人了。”
“我从不否认我的恶行,但如今的塔拉,承受过不公和不义的塔拉,做不到以德报怨。”
“我知道,我比你们清楚,我曾受过的教育告诉过我没有任何斗争不会有牺牲,没有人强求,塔拉和维多利亚的血恨我只能说……很抱歉没帮过忙,我不反对你们的反抗,但是……接受不了你选择一个毫无瓜葛的城市作为牺牲品、选择爱塔拉的战士作为断尾……”
“我知道,你足够高尚,死亡也只是点缀,但我不是,我仅仅会选择能赢下最大利益的做法……站在这位置,唯一值得称道的只剩下“责任”两个字,被这个位置异化的怪物,没有全心追求品质和名声的权力。”爱布拉娜毫不吝惜夸赞之词,眼中却渐渐流出无法掩饰的火焰。
“善不为官,慈不掌兵。”凌等闲吐出词句,看着眼前的“怪物”。
“但,大方向正确的情况下,我不介意满足一些理想。”爱布拉娜向他伸出手,眼中是涌出不见尽头的野望:“维多利亚公爵割据,各方势力相互掣肘,讨伐血色怪物导致感染者激增,却不敢动旧贵族赖以为生的利益,靠着为新君造势、转移矛盾和控制国内舆论强压内忧……塔拉的新旗帜还未完全举起,就在两天前,三位公爵承认了我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