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司寇逸是在一片嘈杂的打斗声中醒来的,视线模糊,后脑的疼痛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没有力气。
几刹之后,他虽然依旧浑身无力,但已经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他看见文雪护在身前,身上满是刀伤,地上殷红的血迹足见战况的激烈。
当文雪听到跑来的二七说司寇逸被惘辞带走时,心中升起巨大的不安,以往也有惘辞召走司寇逸的时候,可这次不同,司寇逸不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去的。
文雪明白惘辞终究还是要与九重天斗,尽管文雪也恨仙家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可她明白,归根究底他该恨的是战争。当初仙魔大战,不仅魔族损失惨重,仙家也未能幸免,凡间更是不得安宁。
战争中,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
文雪之前就隐隐觉得惘辞在谋划着什么,而且很久之前,在她的妹妹嫁给惘辞之前,她有过一段时间觉得,眼前的惘辞似乎并不是她儿时认识的人,虽然同样的少言寡语,同样的冷漠,但有些东西是变了,只是她说不上来罢了。
去找司寇逸之前,文雪嘱咐二七,“你快去通知蔓菁,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都好。”
二七虽不解,但也明白事态比自己想的要严重许多,于是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直接向长老处奔去。
文雪则是拿起她的板斧,直奔惘辞的行宫。
文雪一路长驱直入,她冲进惘辞的地宫时,正巧看到他准备把司寇逸投入炉鼎之中。
文雪一板斧飞去,惘辞瞬间收手,司寇逸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是你唯一的孩子,你要对他做什么?”文雪嘶吼道,她知道自己不是惘辞的对手,但这一刻,她只想护住妹妹唯一的孩子。
惘辞冷笑一声,“又不是凡人,那么在意孩子作甚?既然可以不老不死,那为了我的霸业什么都可以舍弃。”
“你真是疯了!”文雪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了,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换司寇逸的命,那也算是不枉此生,“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来换逸儿,如何?”
惘辞饶有兴味地点点头,“你也算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想法。”他狡猾地走到文雪面前,眼神凶狠,“就凭你,也配?”
语罢,他一掌从文雪头上劈下,随后又是一掌将文雪投入炉鼎下方的火焰中,“你只配做柴火,不过凭你的修为,逸儿将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会比西平更加完美。”
惘辞的动作迅速到司寇逸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当他好不容易看清周围时,只看见自己最重要的姨母变成了炉鼎下的灰烬。
司寇逸想站起来,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他浑身瘫软无力,只能看着惘辞向他一步步逼近。
在惘辞靠近他的那一刻,腰间的玉佩迅速分裂成两半,护在了司寇逸身前。
司寇逸不明白,父亲明明需要的是半妖,自己一个纯粹的魔族并不符合条件,为何偏偏仍要被投入炉鼎。
“父皇……”司寇逸声音颤抖,用尽力气问道,“为什么?我明明不符合……”
话音未落,惘辞已经将玉佩化出的长剑短刀震碎,走到司寇逸的身旁,他俯下身,轻声说,“因为我根本不是纯粹的魔族,我是人魔一体,你同样有凡人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完全符合条件。”
司寇逸恍然大悟,也瞬间想明白许多疑惑,他以前以为自己能进冥界是因为灵力强大,没想到是因为自己本就有魂魄。
在司寇逸被惘辞扔进炉鼎前,他竟然没感到难过,甚至感觉自己很幸运,或许轮回转世中,自己还能再次见到炜彤。
现在他也有了转世的资格。
02.
炉鼎的最后一道加固工序本是将强大的灵力投入鼎内,上一次惘辞将上一届魔尊之力全部注入其中,而这一次,他有了更好的选择——寻踪镜。
上一次大战之时,毁了神器库,除了锦绣囊这样的小玩意儿外,最重要的便是带走寻踪镜,远古上神之力将铸造出比西平厉害千百倍的魔兽。
惘辞毫不犹豫地将司寇逸投进炉鼎,随后又把寻踪镜慢慢用灵力融进炉鼎,再修炼一段时日,大概是一百年,即可功成。
司寇逸以为自己在进入炉鼎之后便会瞬间化为灰烬,不料在重重砸在炉底后,身形并未消散,意识也相较之前更加清醒。
他只觉得周围的环境愈发燥热,他想寻一处凉快些的地方,却发现都是均匀的滚烫,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什么都不做,直接等死。
司寇逸颓废地坐着,脑子里全是文雪以及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消散的场景,不禁泪流满面,文雪姨母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从小到大,就像自己的生母。
“小孩儿,你是谁?”
忽然,司寇逸听到有一阵缥缈的声音,空灵悠扬,打乱了他的思绪。
“你又是谁?”司寇逸四处张望,可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也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
对方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戒备心竟如此强,我是浅迹。”
“浅迹?”司寇逸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有一些熟悉,但还是没想起来。
浅迹叹了口气,“我原是九重天的神仙,后来以身作器,成了寻踪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