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在室内跳跃,映照着韩成阴晴不定的面容。
这几日,蒯彻又悄悄的见了他几次。
而且每次都愈发急促。
威胁言犹在耳。
韩成深知,这个疯子说得没错。
卫满政权与蒯彻的生意做的太深了,
从初到朝鲜时暗中输送的钱粮,到后来通过蒯彻建立的与倭地秘密贸易渠道,再到利用蒯彻提供的情报清除朝鲜异己……
这一切若是被太子扶苏知晓,卫满和他们这些心腹下场只怕…
“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韩成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迅速铺开绢布,研墨提笔,但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直接书写太过危险,万一此信落入他人之手,便是铁证如山。
他沉思片刻,将笔放下,转而从行李中取出一卷看似普通的《商君书》。
这是他与卫满约定的密写载体。
韩成取出一支特制的细小毛笔,蘸着稀薄的米汤,在书页的空白处开始书写。
米汤干后不会留下痕迹,需用酒再涂抹方能显现。
“大王亲鉴:”
他小心翼翼地写着。
“渔夫未死,反生噬人之心。谓已联东胡诸部,欲行险着。望大王早作决断…”
他简要转述了蒯彻的计划,并附上自己的建议:“韩成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若虚与委蛇,佯装合作,实则拖延,以待时机。
另,秦舰庞大,非江河小舟可敌,若欲制之,或可于河道暗设障碍,或趁其泊岸时以火攻之…”
写到这里,韩成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继续写道:“秦使钟离昧,傲慢无礼,或可除之,以挫秦锐气,亦绝我退路…”
这是破釜沉舟之策。
杀死秦使,等同于向大秦宣战,卫满将再无回头路可走。
密信写毕,韩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任何字迹后,将书卷小心收好。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韩成唤来心腹侍卫韩勇,此人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
“你即刻启程,想尽一切办法,返回王险城,将此书亲手交予大王。”
韩成郑重地将书卷交给韩勇,“记住,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宁可将其毁之,也不可失之。”
韩勇单膝跪地:“诺!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还有,”
韩成压低声音,“通知我们在临淄的暗线,全力搜寻蒯彻藏身之处,但切勿打草惊蛇。找到后,严密监视,随时听候指令。”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监视蒯彻,既是为了掌握这个危险人物的动向,也是为了在必要时——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