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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关门打狗(2 / 2)

这番言语好似油泼烈火,阿尔斯兰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当下怒气填胸,鎏金弯刀劈空一指:“与我碾碎这些南蛮!”

三军见主帅震怒,个个舍生忘死扑来。

虽说这一百勇士骁勇善战,终究寡不敌众。

但见阵中一骑战马中箭倒地,马上军校方才跃起,早被三名塞尔柱人团团围住,虽奋力搏杀,终被刀锋扫中臂膀,鲜血浸透战袍。

又见一名军校为护同袍,被长矛贯胸而过,临危时拉响轰天雷,与周遭敌兵同归于尽。

范羌见伤亡渐增,情知不可久战,厉声呼喝“兄弟们,随某突围!”

众军闻言,互相掩护,且战且走,直往龟兹城门方向退去。

此时,百员壮士已折了七十有余,只剩不足三十人。且个个身带重伤,血透征袍,却仍紧随范羌马后,无一退却。

那驴蛋早负重伤,兀自死死攥住山河旗,五指如铁。忽见他拨转马头,狠抽一鞭,那马吃痛,直望城门奔去。

背后塞尔柱骑兵紧追不舍,箭矢飕飕掠过。有的射中马臀,有的擦肩而过,带起道道血痕。

阿尔斯兰见华兵欲走,怒从心上起,厉声喝道:“儿郎们赶上!杀进城去,金银女子任取!”

赛尔柱士兵闻令,士气大振,催马愈急。

霎时间,塞尔柱抛矛兵齐发长矛。那矛长丈余,铁锋森然,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一华兵闪避不及,被长矛贯背而过。矛势极猛,竟将他生生钉在地上。那兵口喷鲜血,勉力扭头望向城门,待要再挣,气绝身亡。

又一兵见同伴惨死,目眦欲裂,方欲回身,却被两矛同时刺中。一矛透胸,一矛贯腿,轰然倒地时,手臂犹向城门方向竭力前伸。

三十壮士在这轮矛雨中,又折了二十余人,唯剩范羌、驴蛋二人。

范羌望见城门不远,心头一喜,高叫道:“驴蛋,快走!”

却不闻应答。

急回头看时,只见驴蛋坐骑早已中矛倒地。

驴蛋自己更是摔在尘埃里,身上添了几处伤,挣扎爬起,立在数丈之外,双手高擎那面黑底山河旗,独对五千铁骑。

“驴蛋——!”范羌目眦尽裂,急勒战马,便要回救。

“走啊——!”驴蛋回首嘶吼,脸上竟绽出个憨笑,随即转身面对滚滚铁骑。

虽浑身颤抖,仍将大旗举得笔直,用尽平生力气怒吼:“领锋陷阵,卫我河山!”

吼声未落,胡骑已如潮水涌至。

万马踏过,血肉模糊,山河旗覆,血泥满污。

范羌肝胆俱碎,只得咬牙催马冲入城门。

阿尔斯兰见状,眼中得色一闪,挥刀大喝:“追!”

一马当先闯入城门,五千铁骑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入。

入得城来,但见街巷空空荡荡,静得没些声息,端的诡异。

阿尔斯兰心头虽泛起几分不安,却被那胜仗的喜气冲昏了头脑,只把牙关一咬,冷笑道:“留五百人马把守城门,其余的都随本王搜拿百姓开路!”

言犹未了,只听得城门洞下并左近街衢地底,轰隆隆震天价一阵响动,恰似地裂山崩。

原来耿伯宗早将轰天雷密匝匝埋藏在甬道地下,专候敌军入彀。

那轰天雷一发,真个是石破天惊。

但见甬道地皮翻作片,石块泥土乱飞溅。人马掀翻如草芥,断肢残躯血模糊。

有的连人带马炸成碎块,有的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只伸得一只手、一条腿出来。那战马倒了地的,嘶鸣悲啸,四蹄乱蹬,好不凄惨。

先头一千余骑,霎时间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这还未完,城头上、屋舍里,箭如飞蝗般射来,四面八方都是破空之声,塞尔柱军士躲没处躲,藏没处藏。

浓烟蔽日,火光四起,城里顿时乱作一团。

先进城的魂飞魄散,要退出去;后队不知就里,只管往前拥。两下里在城门边挤作一团,自相践踏。哭爹喊娘,骂声不绝,城门洞早堵得铁桶相似,不知多少人被活活踏死。

更兼城头泼下火油,淅淅沥沥流得满地都是。

守军火箭一发,轰地燃起冲天烈焰,把城门左近变作火焰山。浓烟里,塞尔柱军士如没头苍蝇乱撞。

有那身上着火的,满地打滚,却越滚火越旺,烧得吱哇乱叫;有那中箭倒地的,气还没断,就被后来人马踏过;更有要冲出火海的,反被烈焰逼回,活活闷杀在浓烟里。

阿尔斯兰才冲入城中不远,被身后爆炸震得耳膜欲裂。座下战马忽地悲鸣一声,倒地将他掀翻在地。

这王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口角淌血,银甲也裂开一道缝。挣扎爬起时,但见火光冲天,尸横遍地,方知中了耿伯宗计策。

阿尔斯兰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再没先前威风,扯嗓子嘶喊:“快撤!快撤出去!”

怎奈城门堵塞,火势蔓延,哪里退得?

三百亲兵拼死护持,舞动弯刀,砍开挡路军士并燃烧杂物,拥着阿尔斯兰往城门冲。

乱军中一支冷箭射来,穿透亲兵胸膛。那亲兵哼也不哼,倒地时犹用身躯挡了后续箭矢。

又一名亲兵为开道路,扑入火海砍翻几个自家士兵,却被火焰燎着须发,仍自挥舞弯刀,直至力竭倒地,化作焦炭。

阿尔斯兰在亲兵死护下,冒烟突火,踏着血水泥泞,好容易挣到城门边。奋力推开堆积尸首,踩着一地残肢,狼狈万状地冲出城去。

出得城门,喘气未定,回望龟兹城。

但见城门紧闭,火光映天,黑烟卷地,惨嚎声与爆炸声犹自不绝。他带去的五千先锋,倒有两千余陷在城中,眼见不得活了。

正没理会处,忽闻马蹄声响,乌孙王乌就屠引一队人马姗姗来迟。

见得阿尔斯兰这般模样,复见城中火光,惊得面如土色,高叫:“殿下,这是怎地了?”

阿尔斯兰眼珠赤红,野兽般扑将过去,一把揪住乌就屠衣领吼道:“你这厮先前道轰天雷在建筑上,如何却在地下?你敢欺瞒本王!”

乌就屠魂不附体,连呼:“冤枉呀!安日回报确说埋在建筑中!小臣在约定地点左等右等不见耿伯宗,知是中计,火急来报,殿下明察!”

“好个明察!”阿尔斯兰冷笑一声,掣出鎏金弯刀,青光闪过,乌就屠斗大头颅滚落在地。

那胖大身躯轰然倒下,颈血喷起三尺高。

城上耿伯宗望见,放声大笑:“阿尔斯兰!我这关门打狗的计策,滋味可好?”

阿尔斯兰抬头,见耿伯宗顶盔贯甲立在城头,神采飞扬。

气得他浑身乱颤,切齿吼道:“耿伯宗!休要猖狂!你城中粮水已尽,看你能守到几时!”

耿伯宗大笑三声:“你这般牵挂我军粮草,何不自进来瞧?我城中粮草堆积如山,清泉涌流不绝,再守半年何妨!”

阿尔斯兰心头一沉,虽知是挑衅,却怕城中真有存粮。又思轰天雷厉害,不敢再攻,咬牙问向副将:“古拉姆(奴隶)军几时到?”

副将低声禀告:“还需十日。苏丹已遣一万古拉姆,携投石机三十座、攻城塔十座并冲车,昼夜兼程而来。”

“派快马去催!教他们五日必到!”阿尔斯兰怒吼,眼中怨毒如炽,“撤军!退十里下寨,待攻城器械到来!”

塞尔柱大军得令,偃旗息鼓,狼狈退去。

耿伯宗望敌军远遁,这才才长舒一口气,身子晃了两晃,几欲跌倒。

亲兵忙上前扶住,担忧道:“将军连日辛苦,且歇歇吧。”

正说间,忽见一亲兵连滚爬来,喜动颜色:“将军!出水了!城里出水了!”

耿伯宗一怔,扯住亲兵急问:“何处出水?”

“便是前日放弃那口深井!”亲兵指手画脚,“方才轰天雷震动大地,那挖了七丈不见水的井,忽地喷出碗口粗的泉水来,清冽甘甜!”

耿伯宗大喜,跟随亲兵快步赶至井边。

果见清泉喷涌高数尺,水气氤氲。四下军士俱围拢来,有的双手捧饮,有的掬盔痛饮,多有喜极而泣者。

耿伯宗不顾水溅袍甲,双手捧起一掬甘泉饮下。但觉清甜沁脾,通体舒泰,不由仰天长笑:“天佑大华!天佑大华呀!”

三军将士齐举兵器,欢声雷动:“天佑大华!天佑大华!”

呼喝声震彻云霄,在龟兹城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