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洞内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或者说,在挑衅着他这身纯阳气血。
周小小取出罗盘,只见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洞内。“阴煞之气极重,而且……有活人的气息,不止一个,气息很微弱。还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邪恶能量源。”
没有犹豫,两人点燃了特制的防风马灯,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落魂洞。
洞穴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内部空间远比想象中巨大,钟乳石倒悬,地下河潺潺流淌,发出空洞的回响。洞壁上,刻画着一些古老的、非苗非汉的诡异图案,描绘着祭祀、杀戮、以及一些形态怪异的生物。
沿着洞穴深入,他们很快发现了那几名失踪的苗族青年。他们被捆绑着扔在一个角落里,面色苍白,眼神呆滞,气息微弱,似乎被抽取了大量的精气。而在洞穴中央,一个简易却透着邪异的法坛已经布置起来。
法坛以黑色石头垒成,上面插着几面绘制着扭曲符文的黑幡,中央摆放着一个陶罐,罐口被符纸封住,但依旧有缕缕暗红色的、如同血雾般的怨气渗出。法坛周围,跪坐着三个穿着黑色苗裔服饰,但样式古老怪异的人,他们低声吟唱着拗口的咒文,身上散发着与尸傀同源,却更加强大的死气和怨力。
在法坛后方,一个身形干瘦矮小,披着暗红色斗篷的身影背对着洞口,正对着洞壁上一幅巨大的、刻画着无数痛苦扭曲人脸的壁画进行着某种仪式。那壁画上的人脸,仿佛活物般蠕动,散发出滔天的怨念!
感受到生人气息,那红斗篷身影缓缓转过身。兜帽下,是一张布满褶皱、如同老树皮的脸,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呵呵……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一个合适的‘祭品’,还是万中无一的纯阳之体……真是山神庇佑,合该我‘巫僰’一脉的‘万灵血咒’今日大成!”
他目光贪婪地盯着石坚,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而旁边那三个黑袍人,也停止了吟唱,缓缓站起身,眼中凶光毕露。
石坚和周小小瞬间明白了。这里的“傩祭异变”、“山鬼娶亲”传闻,根本就是一个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身强体壮、气血旺盛的年轻人前来,作为他们修炼邪咒的资粮!而他们打探“南客”旧事,恐怕也是为了寻找当年那些“采药人”可能遗留在此地的某种东西,或者,此地本就是“南客”及其背后势力经营的一个秘密据点!
“你们是‘南客’的后人?”周小小厉声问道,同时暗中将几张威力强大的雷符扣在手中。
“南客?那是你们汉人的称呼。”红斗篷巫僰桀桀怪笑,“我们乃上古‘巫僰’正统!百越之地,万山之祖,皆是我等牧场!晚清时,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在此寻觅‘地阴煞脉’练法失败,踪迹不明,今日,老夫不仅要找回祖器,更要借此煞脉和纯阳祭品,完成这‘万灵血咒’,让我巫僰之术,重现天日!”
话音未落,那三个黑袍人猛地扯开胸前衣襟,露出绘制在胸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诡异图腾。他们嘶吼着,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变得青黑,指甲暴涨,化为半人半尸的怪物,带着腥风扑杀过来!显然是他们以自身精血魂魄喂养的更高阶尸傀!
与此同时,那红斗篷巫僰挥舞着一根白骨法杖,指向洞壁上的怨灵壁画。刹那间,壁画上那些痛苦的人脸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尖啸,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怨灵洪流,铺天盖地地涌向石坚和周小小!
洞内阴风怒号,怨气冲天!战斗瞬间爆发!
周小小娇叱一声,将手中雷符尽数抛出!刺目的电光在洞穴中炸响,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正是这些阴邪之物的克星,冲在最前面的几只怨灵瞬间被劈散,那三个半尸傀也被电光灼伤,发出痛苦的嚎叫,动作一缓。
但怨灵数量太多,前赴后继,雷符也只能暂缓其势。周小小迅速变换手诀,脚下步踏天罡,一道清蒙蒙的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简易的防护阵法,将大部分怨灵暂时阻挡在外。她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同时施展雷法和防护阵,消耗极大。
石坚则直接迎上了那三个半尸傀。他知道符法并非自己所长,最大的依仗就是这身气血和力量。他将阳气催发到极致,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灼热力场,拳脚之间,风声呼啸,气血奔涌如大河!
“砰!砰!砰!”
他的拳头如同重锤,每一次击中尸傀,都爆发出沉闷的响声和嗤嗤的黑烟。尸傀力大无穷,爪牙锋利,但在石坚那蕴含纯阳气血的攻击下,它们坚逾金铁的躯体也被打得凹陷、崩裂。一只尸傀试图从侧面偷袭,被石坚一个侧踢踹中腰部,直接拦腰踢断,残躯在地上扭曲挣扎,再也爬不起来。
另外两只尸傀咆哮着左右夹攻,石坚不闪不避,双拳齐出,硬碰硬地对轰过去!
“咔嚓!”骨裂声响起,两只尸傀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曲,庞大的身躯被震得连连后退。
石坚得势不饶人,一个箭步上前,手肘如枪,狠狠撞在一只尸傀胸口,直接将其胸骨撞得粉碎,另一只手则并指如刀,凝聚阳气,闪电般刺入另一只尸傀的眼窝,阳气透脑而入,那尸傀浑身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解决掉三个半尸傀,石坚气息也有些紊乱,但他目光依旧锐利,转向那个红斗篷巫僰。
此时,周小小的防护阵法在无数怨灵的冲击下,已经摇摇欲坠。那巫僰见状,白骨法杖一挥,指向法坛中央那个陶罐。
“以血为引,以怨为力,万灵归一,血咒……开!”
“啪!”
封住陶罐的符纸瞬间燃烧,罐口炸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由无数痛苦怨念凝聚而成的暗红色血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不断扭曲的鬼脸,发出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咆哮!
这赫然是“血怨咒”的进阶版本,或者说,是更接近其源头形态的——“万灵血咒”!
鬼脸成型,整个洞穴的温度骤降,石壁上都凝结出了冰霜。周小小布下的防护阵法应声而破,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那巨大的血咒鬼脸,带着吞噬一切的怨毒,首先扑向了离它最近、阳气最为诱人的石坚!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心头!石坚能感觉到,这血咒蕴含的怨念和邪恶力量,远超矿区那一次!它不仅仅针对肉体,更直接侵蚀灵魂!
他狂吼一声,将体内所有阳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整个人如同一个燃烧的人形火炬,灼热的气浪甚至让扑来的怨灵纷纷避退。他双拳紧握,迎着那巨大的血咒鬼脸,猛地轰出!
至阳对至阴!
轰——!!!
如同烧红的铁块投入冰水,剧烈的能量冲突在洞穴中爆发!气浪翻滚,将地上的碎石都卷飞起来。石坚感到一股阴寒刺骨、充满了无数负面情绪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他的体内,试图侵蚀他的意志,污染他的气血!
他体内的纯阳气血自发地激烈反抗,与入侵的怨力展开殊死搏斗。石坚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撕裂,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充斥着无数冤魂的哀嚎呓语。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纹路,与那血咒鬼脸的气息隐隐呼应!
“石坚!”周小小见状大急,想要上前相助,却被那巫僰催动的剩余怨灵死死缠住。
“没用的!纯阳之体又如何?在积聚了数百年的万灵怨念面前,不过是更好的燃料罢了!乖乖成为血咒的一部分吧!”红斗篷巫僰发出得意而残忍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