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将过,顺安县县城正逢赶集日。
一队身穿衙役服的官差手持画像,正挨家挨户找人,药铺掌柜欲哭无泪,只得招呼所有伙计上前接受比对。
“差爷,铺子里的都是知根底的老伙计,没有新招的生人。咱们这条街道的掌柜,都是做快十年生意,平日极少用外乡人,外乡人也不熟知……”
领头的衙役正焦急比对画像,听着掌柜一顿唠叨,气得当即拔刀,“闭嘴,是与不是我自己会看,如果见到画像上的人,立刻告知县衙,胆敢隐瞒,报定赏你百杖!”
掌柜立刻闭上嘴,探头看向衙役手中的画像。
画像上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相貌憨厚,衣冠朴素,眉目紧蹙着,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从没见过此人。”掌柜急忙摇头,只盼这帮煞神快些离开。
比对完伙计后,衙役已急着满头大汗,当即挥手带人离开铺子,片刻也没留恋。
掌柜松了口气,随即气愤瞪了眼铺子外,口中嘀嘀咕咕:“什么通缉犯还敢跑来大街上晃悠,不得逃到深山老林里躲个一年半载,尽变着法子折腾人!”
小伙计笑嘻嘻上前道:“您老又不是不知道,那县令总找借口收些维安税、护防税,说不定找通缉犯就是幌子,就是要让咱们害怕,好乖乖交钱。”
“呸,尽知道捞钱的贪官!”掌柜狠狠唾弃,用脚尖往地上狠搓了几下。
正在这时,一个道削廋的身影突然闯入铺子,头戴竹青斗笠,一只手捂在腋下,只露出个略显青涩胡渣的下巴。
“掌柜,来两副治伤药的,要快。”
掌柜见有客上门,脸色缓和下来,拉长了声音问:“客人是要刀伤药,还是跌打药,若是刀伤药必得用药膏,若是跌打药,外用加内服,方能好得周全……”
伙计见青年遮遮掩掩,左手一捂在腋下,急得满屋乱转,掌柜还在滔滔不绝,只得上前打量:“客人似乎伤得不轻,不如到后堂,小的直接就替你包扎好。”
“好!”
戴斗笠的青年不待伙计领路,话音刚落就急着往后堂去,伙计急忙跟上。
掌柜停下话头,撇撇嘴,“急什么急,会跑会动,身上能有什么伤……”
说罢,摇头晃脑离开柜台,迈步往铺子门口去。正微一垂眸时,被滴了满地的血乍然被吓一跳。
地板上的血迹从铺子门口,一路滴到内堂,看得甚是可怖。
“快收拾一下,满地血像什么样!”掌柜气得移开脚,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恨不得将鞋底的血抹回那人身上。
伙计急忙放下手上活计,取来湿布将地上血擦除干净。
想到刚才衙役要找通缉犯,掌柜心底瞬间升起一股凉意。
不会这么巧吧……衙役刚走,通缉犯就跑到他铺子里头治伤?如果被当场抓个正着,他该如何解释?
掌柜心虚回头,正好看到衙役从街上路过,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瞬间整个人像被冰雪冻住,扯出僵硬的笑回应。
幸好衙役只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再进来搜查,掌柜朝伙计急躁小声道:“快将地上的血擦掉,不要遗漏一滴。”
说罢,也顾不上鞋底的的血,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内堂。
内堂里侧,斗笠青年身上缠着厚厚布条,伙伴将布条扯在下方打结,旁边矮桌摆放着一把短匕。
掌柜看见青年手边的东西,当即猛拍额头,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刚刚怎么就没告发,还替这人隐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