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是停电了吧。
不过,有这么碰巧的事吗?
正当祂踌躇不前时,看到一排电子合成的字列依次出现在半空:“不必担心,你现在可以安全地离开,通往外界出口的道路上,所有监控已经因为停电停止运行。”
“你是谁?”楚斩雨问道。
新的一排字出现:“我不是威廉·摩根索,比起质疑我的身份,你更应该担心维修电路的人很快就会来到,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三十分钟,最好抓紧时间,否则没人帮得了你。”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楚斩雨也顾不得再想,一拳凿开了玻璃舱壁,闪着光的碎片落了一地,祂灵巧地后退几步,避免碎片沾到太多自己的血,就算知道是敌人为祂设下的陷阱,也比困在舱内不能动弹要好;祂跳下来环视四周,凭着感觉找到了大门,然而耐用金属铸造的大门上了锁。
要身份信息才能打开。
楚斩雨有所顾虑:暴力破门会给人留下祂逃走的感觉,进而引发搜捕。
“算了,我现在连备用身体都捏不了,人去舱裂,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预备鼓足劲一脚蹬开大门前,楚斩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祂紧靠着门,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能听到不远处人声鼎沸,脚步杂乱,好像是出了什么乱子,还夹杂着骂声和……哭声?可能是停电让原本已经休息的人们活跃起来了,武器研究所这里的人也不少,而且每个人的武装力量很强,他们现在醒过来,自己突围的可能性不大。
沉思后,楚斩雨暂时没出门,祂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在夜色中视物,祂敏锐地察觉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祂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一段白色的枪柄卧在那里。
祂箭步上前迅速拿起来简单打量,便发现这是把和各类武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祂,都毫无印象的枪,看起来有点像AUG-c4“审判者”系列霰弹枪,不过夸张得多,端起来沉甸甸的,而枪身竟然是半透明的,楚斩雨说不出这是什么材料,又像是塑料又像是水晶,又像是冰冷的骨头。
一处通风井位于祂的头顶,可以通过那里离开,但是距离祂有段很长的距离,以祂的身体素质,哪怕起跳助跑都很难摸到天花板,更别说徒手攀进通风井里了,周围也没有祂能借助的平面和工具。
“……”
那看来只能和武器研究所的各位兵戎相见了,楚斩雨心里也打定了主意,瞄准脚踝射击,坚决不伤任何人的性命。
手掌放在金属门上的时候,楚斩雨想到了在爆炸中灰飞烟灭的手记本,生活总是这样给祂希望,又很快给祂绝望,而这绝望就来自守护绝望中的希望;在初次见识到这封手记的时候,祂其实想过,可能是机器复现了柏德的独特字迹,而实际上这里面的内容是假的呢?可是祂做不到这样庆幸地想,因为手记本只是导火索,引发了祂一连串的怀疑,有从前的也有最近的,这些事件联结在一起,经过思维提炼和人之巅事件的发酵,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几乎推翻了祂那座名为信任和忠诚的灯塔,从此以后,只有漫漫黑暗笼罩着心海。
门在祂的手下四分五裂,在看到眼前景象的那一刻,楚斩雨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盯着这混乱荒谬的一幕:血,到处都是血,红色涂满了过道,红色挂满了过道,让人想到了欢迎客人仪式上铺着的毯,手握尖端武器的楚斩雨站在累累尸骸上,蓝眼睛中倒映出的走道十分宽阔,几乎像个开满石蒜花的原野,遥指到天的尽头,腥味的风和煮熟的气味,自由地摇晃着身躯,一滴天花板上的,落到脸颊,如血腥的吻,如柔软的手指,像亲昵祂,亲昵天使模样的恶魔。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这就是世界终结的模样)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这就是世界终结的模样)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这就是世界终结的模样)
Not with a bang, but a whiper.
(不是轰然巨响,而是一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