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的暴怒,顿时让她愣住了,她一脸惶恐的看着我。
声音,依旧轻柔道:“江河,你怎么了?”
我更加无语道:“你别用这种软绵绵的语气跟我说话了,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你了,你让我感觉就好像……是被你牵着鼻子走,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一点空间吗?”
我的声音不高,但在相对安静的露台角落,显得格外清晰。
童欣脸上的惶恐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继续用那种甜腻的语气安抚我。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总是盛满柔情蜜意的眼睛里,此刻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江河,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记忆又……我只是想保护好你,避免你受到不必要的打扰和刺激。”
她的解释依旧冠冕堂皇,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刻意柔软,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保护?”我几乎要气笑了,“把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带到这里,限制我接触任何人,甚至不让我单独行动,这就是保护?”
“童欣,我不是你的宠物!”
“那你觉得你是什么?”她突然反问,向前逼近一步。
不等我说话,她便又说道:“一个失去记忆,连自己是谁,做过什么都搞不清楚的人,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会在哪里?在医院?还是流落街头?”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我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和脆弱。
是啊,没有她,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无从得知。
这份认知让我感到一阵屈辱和无力。
“所以,我就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完全听从你的安排,放弃所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是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倍感无语地摇了摇头,道:“我想要自由,你给吗?”
童欣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努力在平复情绪。
她再次伸出手,这次没有试图碰我,只是悬在半空,语气重新放缓:
“江河,我们不要在这里吵。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但请你相信,我不会害你。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一切。”
“时机?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我追问,不肯退让。
我看着她在灯光下完美无瑕的侧脸,那双曾经让我感到温暖和心动的眼睛,此刻只觉得冰冷和陌生。
她像一个技艺高超的园丁,不仅要修剪掉我所有不符合她心意的枝桠,还要连根拔起我对自我和过去的探寻。
我知道,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她构筑的防线坚不可摧,至少在目前,我无力突破。
强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不是身体的,而是心灵的。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了一片麻木的平静。
“走吧。”我淡淡地说,率先转身向宴会厅内走去。
我没有等她,也没有再去洗手间。
我只是需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露台,离开她无所不在的保护。
童欣跟在我身后,我们没有再交流。
回到喧嚣的宴会厅,璀璨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重新端起香槟,像个真正的木偶一样,站在童欣身边。
看着她与各色人等谈笑风生,应对自如。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被我亲手撕开了一道裂缝。
虽然她迅速将其缝合,但裂缝已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