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正厅，便见苏氏正坐在窗边描花样子，窗棂漏下的残阳落在她素色衣襟上，映得那隆起的小腹格外显眼。
听见脚步声，她立刻放下针线起身，鬓边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回来了？”
“嗯。”谢长青含糊应着，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
他今日在酒楼与董玉婠定下的毒计，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此刻面对苏氏温和的眉眼，竟生出几分无地自容的慌乱。
苏氏早已吩咐厨房温着参汤，见他面带倦色，忙让丫鬟端来：“今日瞧着格外累，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白瓷碗里的参汤冒着袅袅热气，琥珀色的汤汁里浮着几粒红枣，是她亲手盯着炖的。
谢长青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喉结动了动，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猛地移开视线，落在苏氏的肚子上，声音干涩地问：“孩子……今日没闹你吧？”
苏氏闻言笑了，抬手轻轻抚上小腹，眼底漾着柔和的光晕：“乖着呢，知道心疼我。”
她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就是这孩子，上一世陪她熬过了流放的苦寒，在她被囚禁时用小小的身子护着她，最后却……
这一世，换她来护这孩子周全。
谢长青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心头猛地一抽，涌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忍。
方才在酒楼里，董玉婠滴在他胸口的眼泪仿佛还带着温度，可眼前苏氏递汤的动作，又让他生出几分动摇。
“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了。”苏氏将碗往他面前又送了送，语气里满是关切。
谢长青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空碗时，正对上苏氏的目光。
她的笑容比方才更深了些，眼角的梨涡里像是盛着星光。
谢长青忽然觉得，眼前的苏氏，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