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婠却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神情却带着几分笃定:“长青哥哥怕什么?你只需说自己被蒙在鼓里,对她们的勾当一无所知。这些年你待映雪何等亲厚,府里上下谁不晓得?到时候我与映雪这两个‘受害者’站出来为你作证,陛下难道还会不信?”
见谢长青仍是眉头紧锁,她又往前凑了凑,声音软得像棉花:“再说陛下本就不是好杀之人,最看重忠君大义。到时候你只需当众与苏氏恩断义绝,痛斥她的恶行,这般‘大义灭亲’的举动,说不定还能博陛下一句称赞,官复原职呢。”
董玉婠的话像蜜糖裹着砒霜,听着诱人,实则剧毒。
谢长青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死罪”二字像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他怎么也松不了口。
他沉默着不说话,董玉婠便也不再劝,转而说起了孩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映雪那孩子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像不像我,可斯年……我却常能见到。那孩子眉眼间,竟全是长青哥哥的影子呢。”
她望着谢长青,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每次见他,我心里都喜欢得紧,总想着这若是我们的孩子该多好。”
这话是董玉婠说出来诓骗谢长青的。
顾斯年长到三岁,眉眼越发清俊,可偏偏既不像谢长青,也不像苏氏,倒像是凭空生出来的模样。
可谢长青哪里知晓这些?
他如今不过是个五品郎中,连靠近顾斯年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任由董玉婠信口雌黄。
可就是这几句谎话,却精准戳中了谢长青的软肋。
他猛地想起董玉婠的话,若是顾斯年越长越像自己,迟早会被人看出破绽,到时候便是万劫不复!
冷汗浸透了他的中衣,谢长青闭了闭眼,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终于哑着嗓子试探道:“要不……我们想办法处理掉那孩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映雪继续做谢家的嫡女,我定会护她一世安稳。你还年轻,日后……日后总会再有孩子的。”
董玉婠猛地站起身,泪水汹涌而出,眼神里满是失望与痛苦:“长青哥哥好狠的心!那孩子死了,周萱第一个便会栽赃到我头上!到时候她一个眼神,便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你是要我死吗?”
“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谢长青纠结万分,手心全是冷汗。
“长青哥哥不必为难,绾绾本就是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董玉婠咬着唇,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柔弱地扑进谢长青的怀里,声音凄切,“若有来世,长青哥哥一定要早点来娶我,别再让我抱憾终生了……”
温热的泪水打湿了谢长青的衣襟,也浇灭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他紧紧抱住怀中颤抖的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他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坚定道:“绾绾放心,长青哥哥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就按你说的做!”
谢长青回到谢府时,暮色已漫过朱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