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樱心下宽慰,她万没料到顾冲竟会这般厚待,感激说道:“妾身谢过相公。”
小蝶更是欢喜,她急忙道:“少爷,还请您为小主人取个名字。”
顾冲思忖片刻,抬头道:“娘子,此女出生之日,正逢我军首战告捷之时,可谓双喜临门。不如就取捷字为名,乳名喜儿,可好?”
“顾捷,喜儿……”
庄樱轻念着,缓声言道:“甚好,多谢相公赐名,我们孩儿便唤作顾捷了。”
小蝶鼓掌道:“好名字,小主人喜儿。”
顾冲自庄樱房内出来,向自己院内走去,却听见身后隐隐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
“公子,是我。”
顾冲回过头来,是李寒山。
“寒山,可是有事?”
李寒山点点头,顾冲笑道:“来,去我房内说话。”
进到屋内,李寒山道:“公子,我想请求您,准我前去守城。”
顾冲顿了一下,呵笑道:“寒山,我不是让你与老裴头守护府上吗?”
李寒山紧眉道:“公子,我虽为蛮人,但早已与他们势不两立,请给我一次立功的机会。”
顾冲好言道:“寒山,守城自有梁军,你保护好我的家眷即可。”
“还请公子相信我,只要让我上得城墙,我定会奋勇杀敌。”
李寒山急切地看着顾冲,眼神中满是渴望与坚定。
顾冲拍了拍李寒山的肩膀,说道:“寒山,你既有此心,我也不能埋没了你的一腔热血。这样,你先好好留在府中,待我需要你时,自会给你这个机会。”
李寒山听后,眼睛一亮,忙抱拳行礼:“多谢公子,我定不负所望。”
顾冲望着李寒山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
正如李寒山自己所说,他是蛮人,顾冲岂能没有顾虑。
院内,裴三空身影自暗处走出,回望了一眼顾冲房内,再看向了李寒山所去方向,悄悄离去。
浮云灯的火苗轻轻摇晃,将美人的影子投在雕花梨木妆台上。
唐岚取过螺子黛,眉笔在青黛砚里掭了三次,指尖还是发颤。镜中人影鬓发垂落,遮住半张烧得绯红的脸,她赶紧将碎发别到耳后,银簪子却“叮”地掉在妆匣上。
她蘸了点胭脂,却只敢往耳垂上轻轻抹。相公喜欢素净些的,太红了怕惹他厌。鬓边的珍珠耳坠摇晃着碰在颊上,凉得她一个激灵。院外传来打更声,她慌忙拿起银梳,将青丝梳得光可鉴人,发髻却总也挽不整齐。
“夫人,夜深了。”
身后传来婉儿轻唤,唐岚对着镜子深吸口气,镜里映出半支未插好的银步摇,流苏上的小珠串垂到心口,跟着那不争气的心跳,一下下轻颤。
“婉儿,你去睡吧,今夜……我去少爷那里。”
说话之时唐岚莫名的脸红了,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她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般乱跳。
婉儿抿嘴一笑,福身道:“是,夫人路上小心。”
唐岚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她窈窕的身姿。她莲步轻移,朝顾冲的院子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跳得更快一分。
到了顾冲的房门外,唐岚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借着微弱的月光,痴痴地看着顾冲的脸,心头不禁涌起一丝失落。本是他让自己前来,此刻却已独自入眠,如此情形,自己又如何能为顾家延续香火。
可唐岚也知道,顾冲一定是累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突然,顾冲翻了个身,唐岚吓得赶紧缩回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顾冲并未醒来,依旧沉沉睡着。
唐岚轻叹一声,缓缓拔掉发簪,褪去了外衣,轻轻地躺在顾冲身边。
顾冲着实乏了,待他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窗外已然泛起鱼肚白。
他闻到枕边的胭脂香,慢慢睁开眼睛,唐岚安静沉睡的样子映入眼帘。
忽然间,顾冲想起昨日的话儿,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唐岚做了一个美梦,在梦中她得到了顾冲的怜惜,两人卿卿我我,温存嬉戏……
正沉浸在美梦中时,突然感觉身上沉沉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顾冲正压在她身上。
唐岚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本能地伸手去推,“相公……”
顾冲一把搂住她,坏笑道:“怎么,昨夜可是等我等得着急了。”
唐岚羞得把头埋进他怀里,小声嘟囔:“还不是你,睡得那么死。”
顾冲哈哈大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现在我好好补偿你。”
“相公莫要胡闹,天色已亮了。”
“谁说的,正是夜浓之时……”
顾冲将被子蒙在头上,遮住了清晨的那抹光,却挡不住隐隐传来的娇吟之声。
门外传来顾家仁的声音:“少爷,早膳备好了。”
顾冲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退下,待我忙完就去。”
顾家仁挠了挠头,这一清早,少爷会忙什么呢?
顾冲低头看向唐岚,挑了挑眉:“岚儿,你家相公可还威猛?”
唐岚又羞又喜,轻轻捶了他一下。
顾冲用完早膳,来到城墙之上,见到田慕正靠在城楼柱上打着盹。
“田将军。”
田慕蓦然睁眼,打起精神,“顾大人,你来了,夜里未见蛮羌前来偷城。”
顾冲看着他那泛黑的眼圈,心中不忍,“既已天亮,田将军快去歇息吧,我留在这里。”
田慕摇头道:“还是大人回去歇息吧,我三天三夜不睡都无事。”
“莫要逞强,若是敌军来了,你不休息好如何能指挥兵士守城。”
田慕呵笑一下,跟着叹声道:“现今也不知幽州怎样了?顾大人,要不要派出探兵前去查看?”
顾冲摇摇头:“不必了,幽州若是无事,早就派兵来支援咱们了。这会儿,怕是幽州那里比我们还要危急。”
田慕听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同时将目光望向了北方,那面,是通往幽州的方向。
而此时幽州,正如顾冲所料,梁齐大军正杀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