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杰进了街角那家破酒吧,一瓶接一瓶,灌得跟喝水似的。
“哟,一个人喝多没劲啊,叫上我呗?”
声音从旁边冒出来。
唐杰没抬头,只瞥了一眼——是杰克。
“你不在岗跑这儿来干嘛?来看我笑话的?”他仰头,又干了一杯。
杰克没急着喝,只抿了小一口,慢悠悠说:“宫垒这回真他妈过分了。
别人不信你,我能理解,可他?你们俩从小一起扛过多少回枪,他居然信外人不信你?”
唐杰没吭声,又倒了一杯。
这一杯,一饮而尽。
杰克看火候差不多了,声音压得更低:“你啊,这些年啥都不说,他说东你不往西,他让你爬墙,你连梯子都搭好了。
结果呢?出事了,锅全扣你头上。
你就不想想,要是他多留个心眼,这事儿能轮到你背?”
唐杰的手顿了一下。
他醉了,但还没彻底糊。
“我……我干啥事没拼过命?”他嗓音发颤,“这次我根本没碰过系统,连键盘都没摸!怎么就全赖我?试飞成功是他们功劳,炸了就是我失职?凭什么?”
“对啊!”杰克一拍大腿,“你这么拼,图啥?他宫垒升职加薪,你呢?连工牌都被没收了!”
唐杰盯着杯底,眼眶发红:“那……你说我该咋办?我现在啥都没有了。”
杰克笑了,笑得轻,笑得阴:“你不能就这么认了。
他让你不好过,你也别让他舒坦。
他查数据?你给他删点日志。
他做分析?你偷偷改个参数。
不一定要捅大娄子,但天天烦他,让他睡不好觉,吃不下饭——他心里越乱,破绽就越容易露。”
唐杰愣了半晌,突然笑了,笑得荒唐又惨:“……你说得对。”
他抓起最后一瓶酒,仰脖灌了。
“我他妈……也让他尝尝被冤的滋味。”
杰克没再多说,喝完最后一点酒,拍拍屁股就走了。
走得稳,走得清醒。
唐杰等他走远,眼神忽然一冷,随手抓起外套,推门冲进了夜色里。
没人想到,他没回家,没回宿舍,直奔了宫垒的公寓。
接下来几天,基地一切如常,除了唐杰——明明被停职,却天天往实验室晃悠。
东边说电路不稳,西边说传感器失灵,连饮水机都“疑似被动过手脚”。
他一句话不说,只默默盯着宫垒,看他在一堆故障里焦头烂额。
同事们心里明镜似的,可没人敢开口。
谁都知道,这锅,原本不该唐杰背。
可现在,宫垒也没空解释。
他只是每天清晨,看着办公桌下被悄悄塞进来的、半瓶没喝完的啤酒,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我没错。
你信不信,不重要了。”
也只能装看不见,由着他瞎折腾,谁也没去向上头汇报。
大伙儿看宫垒那副样子,心里直犯酸,纷纷凑过去拍拍肩膀,说几句软话安慰他。
只有杰克,嘴上啥都没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就该这样!越吵越凶越好,到时候出事了,大家第一反应肯定全往唐杰头上甩锅,谁还怀疑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