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帐内,乾天部的可汗可敦坐在首位,从左往下依次是他们的六子二女,右边则坐着艮山部随嫁的巫师们。
拓跋奎大步踏入帐内时,母亲正对艮山来的小丫头嘘寒问暖。
他脚步一顿,坐到了小毒物身边。
“阿奎。”贺兰可敦皱眉,“才新婚第一日,你怎么不陪在阿依青身边,还让她独自一人过来”
“她……”拓跋奎手握玉杯,掩在唇边却未酌一口,借机去看身旁人。
那丫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告状”,时而吃两口桌上的小食,时而安静放空,留意到他的视线,也会相当平静地迎上来。
可恶的艮山小毒物。
“阿奎”可敦又唤一声。
“在,儿子在。”拓跋奎回神,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他笑了一声,明朗道,“是儿子的错。往后阿依青去哪,我就陪她去哪。”
几个哥哥姐姐一齐笑出声,揶揄道:“往常小九可没这么懂事!”
“真稀奇,小九也知道疼人了!”
“曾经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小鬼去哪了我们可亲眼瞧见了,昨日驯马礼时不但挑了匹最烈的马,还心急得很,怕是巴不得早点见到新娘,舍不得叫弟妹苦等太久呢!”
拓跋奎哼笑,在人前毫不含糊,对哥姐的调笑全盘皆收:“是。毕竟……我的阿依青在等我。”
青黛斜睨他一眼。
拓跋奎歪过脑袋看她,笑容灿烂。
“好了。”坐在首位的拓跋可汗身材壮硕,五官硬朗,他一对粗眉渐渐松开,“如今八部局势比不得往昔,你们几个都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是好事。”
“犼,那兰,你们留下,与艮山来的贵客们一同商议两部联合战术,其他人先回去休息。”
一男一女应道:“是,阿父。”
青黛起身要走,一只手忽然摁住了她的肩,热乎乎,带点甜酒味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阿依青,又想溜啊”
他不紧不慢,压低了声,又藏不住那点似笑非笑的散漫劲,“你去哪,我就去哪。”
“大红。”青黛轻飘飘道。
她话音刚落,一只小红蝎从布袋内钻出了半个身子。
“哦——”拓跋奎非但没躲,反而手掌使劲,将青黛的肩扣紧,他往前探身,兴味十足,“这就是昨夜咬我的那只吧”
“昨夜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瘾。这样,你让它过来再咬我一口。”
他俯身逼近时,几缕垂落的发丝与抹额一同蹭过青黛侧脸,痒痒的,直钻入青黛心底。她皱起鼻尖,扭头向后挪远。
环在肩头的手臂收得更紧,拓跋奎脸上笑意明亮,嘴边憋着劲使坏:“然后——我就这样抱着你,再一次昏死过去。我保证,任谁来掰,都拉不开我们。”
“阿——依——青,你说呢”
艮山人多孤僻、腼腆,内敛,少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青黛垂眸看了眼拓跋奎放在她肩上的手,二话不说,开始光明正大掰他手指。
“……嗷!”拓跋奎一时不察,又急急收声,他往下摁,青黛往上掰,两人就杵在原地开始较劲。
“阿奎”可汗留意到了还未走出宫帐的两人,“你们是在……”
阿木岜一瞥,眼尖看见小妹腰际那一只小红蝎都快爬到九王子身上了,他的脸唰一下变红,喝止:“阿依青!”
帐门口那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一起回过头,从脸上看倒是都没什么异常。
“你……”阿木岜道,“你……”
他暗中使眼色,“方才三哥一直听着,听出九王子对你处处疼惜迁就,你也不要耍小性子,对他温柔些,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