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齐钧被骂得抬不起头,嘴里嘟囔着:“门路?哪有那么容易……”
“没门路不会找吗?!”
杜尚风瞪着他,“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呢?你去求啊!去拜啊!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可杜齐钧早已没了往日的脸面,那些富家子弟见他落难,躲都来不及,哪还肯接济?
他闷着头不说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杜尚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一点点沉下去。看来,指望这个儿子,怕是没指望了。
他踉跄着走到门口,望着荒地尽头灰蒙蒙的天,忽然冒出个念头。
“不行……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他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定了些,“咱回小青山吧。
马氏手里的湿衣掉了下来,愣了一会问道:“当家的,是回小青山吗?”
“嗯。”
杜尚风点头,声音低了些,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窘迫。
“听说……听说二弟如今在家发展得不错,开了不少作坊铺子,还跟京里的商号搭了线。”
他说的二弟,正是杜尚清。
“咱厚着脸皮回去,找娘求求情。”
杜尚风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饿死吧。
哪怕给口饭吃,给份活计干,也比在这京城东躲西藏,到处讨饭强!”
大马氏犹豫道:“可……可当初咱们那样对他……”
“此一时彼一时嘛!”
杜尚风打断她,“如今活命要紧!再说,有咱娘在,他还真能狠心把咱们赶出来不成?”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的活路,转身瞪着杜齐钧:
“你也跟我回去!到了小青山,给我好好干活,别再想着那些歪门邪道!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杜齐钧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情愿——回小青山,意味着要面对二叔,还要被乡下人戳脊梁骨。
可看着这破庙,闻着满室的霉味,他最终还是只能蔫蔫地“嗯”了一声。
风从庙门灌进来,卷起地上的尘土。杜尚风望着小青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回去求二叔,少不了受委屈,可眼下,这已是他们一家唯一的退路了。
或许,回到那个生养他们的地方,一切还能有转机。
东大街的青石板路被扫得干干净净,两侧的宅院一座挨着一座,朱漆大门配着铜环,门楣上悬着精致的匾额,气派非凡。
每座门前都站着头戴小帽的仆役,腰杆挺得笔直,见了往来的达官显贵便躬身行礼,连呼吸都透着谨慎。
墙根下的石狮子龇牙咧嘴,镇守着门庭,更添了几分威严。
其中一座大院格外惹眼,门廊下挂着两盏朱红宫灯,即便白日里也透着几分肃穆。
此刻大门敞开着,几名短打打扮的汉子快步走来。
为首那人往门旁仆役面前亮了亮腰间的虎头腰牌,仆役们立刻躬身退让,连眼皮都不敢抬。
汉子们也不客气,大喇喇地迈过门槛,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实的声响,径直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