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十万，都打在我儿女国外的账户上了。”马海明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这是给孩子的‘保障’。”
“倒是把账算得清楚。”周永安点了点头，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在笔录本上记下数字时，笔尖用力得几乎要划破纸页。
周凡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忽然抬头问道：“这次的行动，除了侯玉军，还有谁知道？”
马海明皱着眉想了想，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隐约听到旁边有个年轻人的声音，他喊了那人一声……”
“喊的什么？”周凡往前倾了倾身，目光锐利起来。
“李刚。”马海明说得很肯定，眼神里带着回忆的笃定，“错不了，就是这个名字。”
“李刚？”周永安猛地抬头，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他盯着马海明，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确定是这个名字？没听错？”
“确定。”马海明迎着他的目光，肯定地点头，“电话那头很静，那声‘李刚’听得清清楚楚。”
周永安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站起身，转身离开时，脚步比来时沉了许多——李刚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之前鲁省那边的几条线索，看来这张网比想象中更密。
“你接着说，我记一下细节。”周凡示意马海明继续，手里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马海明忽然停住，抬头看向周凡，眼神里带着恳求，声音也放软了：“你们……能不能派人保护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在国外，我怕侯玉军那边……”
周凡抬眼，沉吟了一下：“这事我得上报给领导，不是我能做主的。”
“要是你们不派人，我……我就不说了。”马海明的语气陡然强硬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手在扶手上攥得死紧。
周凡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忽然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我只是想护着家人，这有错吗？”马海明的眼睛红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嘶吼，“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剩他们了！”
“护家人是男人的本分，这点我懂。”周凡收起笑容，语气缓和了些，“但规矩就是规矩，我必须请示上级。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会尽力帮你争取。”
马海明的情绪稍稍平复，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那先谢谢你了。”说完，他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着：“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
审讯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周凡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马海明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空气中交织。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可这屋子里的人，却仿佛还陷在无边的黑暗里，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