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文明的记忆本身就是我们的根基,抹去它们,我们……会不会变成一堆会思考的石头?”
纪老的眉心拧成了刀锋。他双手合十,像是在给自己鼓劲:“抹去并非抹杀。
我们不是要忘记彼此,而是在高维观测的语境中让‘我们’显得无关紧要。
换句话说,我们牺牲的,是那个会被他们用来锁定我们的标签,而非我们的灵魂本身。”
夏菲靠在墙边,眼神飘忽。“而多维遮断……那像是把一面镜子安在观测路径上,
把造物者的视线折回自己。成功了,我们会被跳过;失败了,我们有可能被彻底隔离,
甚至被从因果表格里删除。”
沈弦的手指在桌沿敲出三下短促的节拍:“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被隔离,外界联系中断,
航天器的导航、星际通讯都将失效。我们会成为一块自我封闭的岛屿。有人能接受这种‘孤独’吗?”
陆峰转向沈弦,眼神里忽然带出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孤独也许是代价,
但代价之外还有选择。被抹消,或者在他们眼皮底下活着。你真的觉得还有别的路?”
谈话在紧张和理性之间摇摆。但当纪老看向大厅的每一张脸时,他读到的是同样的东西:
恐惧与决绝并行。最终,他点了点头:“启动准备。分三步走:A、零感域初级降权试验;
b、多维遮断回流框架搭建;c、并行触发、监测反馈。每一步都有应急撤回程序,但撤回的窗口非常短。”
孙晴的手在屏幕上滑动,脸上浮现出白色的光:“我会先对城市级节点做试点。
先让某个小都市在高维‘语义强度’上降权,观察造物者观测网的反应。若无异动再扩大范围。”
夏菲点开全息图,指着几处关键的灵界锚点:“我和陆峰在灵界侧配合,
做同步牵引。灵界的锚点能在概念层面固定蓝星的‘背景噪声’模板,减少我们在造物者算法中的显着性。”
沈弦冷笑一声,把手压在控制台上:“那么要我干什么?
负责把这座‘被抹去的城市’从导航图里擦掉吗?想想就刺耳。”
陆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不是擦掉,而是改变标注。
你让我负责节点物理层的‘假数据投射’。”他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柔软,“你会看到孩子们的面孔在被保护中安睡,这就是我们所谓的‘刺耳’。”他停了一下,
补充,“我们不仅要让造物者忽视我们,也要保证被忽视者仍能活下去。”
操作开始了。曙光号与地面中心的协同像一台巨大的钟表——齿轮精准而无情。
孙晴率先在离都城最远的海港小城(代号L-7)实施了零感域试点。
全城的心理共鸣波被刻意调低,新闻广播的情绪指数被人为弱化,
公共艺术的亮度等一系列“语义强度”指标被悄然压缩。
最初的效果并不刺激眼球:街道少了几分喧闹,咖啡馆的音乐声被调成了更浅的低频,人们的笑声似乎被轻轻拉远。孩子在游乐场上仍然奔跑,
但他们眼中的光少了些锐利,更多了温和与淡然。系统监测面板上,
蓝星在高维坐标的显着性指数下降了3%。
纪老看着数据,皱眉又点头。“进度良好。继续扩大到第二阶段。”
然而,真实世界的反应比数字更复杂。某个早上,L-7的一位老人站在港口,
抬头望着海面,嘴里念叨着一首年轻时的歌。歌声无力,却真实。
孙晴站在监控室,突然感觉心里一阵刺痛——那种像是被轻柔掐住的感觉。她合上眼,像是被要求在保护某人时,先要学会忍痛。
“我们在收割他们的锋芒。”孙晴低声对陆峰说,声音里有歉意,“记得我们说过要保护文明的核心?现在看来,我正在选择哪些核心可以被暂时冰封。”
陆峰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在桌面轻按了三下,像是给她一个无声的许可。
多维遮断的搭建则更像在宇宙中安放陷阱。纪老与工程团队在曙光号上打开了虚拟的“回流腔体”:
一个由量子纠缠链与反向因果映射构成的矩阵。当一束造物者的观测“光”进入这片区域时,回流腔体会把观测的频谱折返,制造出逻辑循环,令造物者的扫视逻辑在镜厅中迷失。
试验的第一刻,整个控制中心的空气像被抽走一样变薄。
屏幕上的观测网扫描线在L-7上方微微颤抖,随后像触碰到一层软雾,
缓缓滑过却没有停留。纪老的手按住了扶手,眉头紧缩,但嘴角有一丝难以觉察的释然。
成功的消息传来时,会议室里的人沉默了很久,仿佛怕这份沉默会被突然打破。
孙晴终于吐出一句:“我们真的做到了。它们跳过了L-7,像穿过一层看不见的薄雾。”
然而试验的回报并非没有代价。零感域启动后不久,监测系统开始显示一系列连锁反应:部分卫星的定轨微调出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