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个呼叫铃不就好了么?我看着他的背影愈发奇怪。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等于没事。
我从紧闭的窗帘里拼命挤出的一丝光线能看出现在是白天,距我完成任务的那天过去了三天……我居然躺了三天?如果以后碰上成群结队的恶灵,我打完是不是可以睡上一个月?
看来以后做事还是得尽力而为,这次是我倒霉,应该跑的。
我静静坐在病床上,思考接下来该去哪里。我只能晚上出门行动,白天一般用来睡觉,昼夜颠倒下我的身体情况不算很好,吊着一口气过日子罢了。
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无力倒在床上,现在我承认自己是个没有方向的人,过去迷迷糊糊的飘走,未来朦朦胧胧看不见。我应该干什么呢?离开了聂铮,我发现我根本不喜欢当为怨师,我喜欢的是和她并肩作战的感觉,尽管我够不到她的肩膀。
我想回墓园了,她会不会笑话我?明明才走了一个礼拜左右,又屁颠屁颠回去了。还是当个守墓人适合我,反正我已经习惯没有太阳的世界了。
她应该忙自己的事去了吧,应该不想被人打扰吧。我要不要在墓园等她回来,找机会吓她一跳,说自己变成了怨灵……还是算了,这个笑话对为怨师来说并不好笑。
就这么决定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一想到这,我腰不痛腿不酸,精神好了一大半,就是手臂上包扎的太厚了,限制我的活动。
悟道不知道去哪叫医生了,迟迟没有回来,还是我去找他吧。一出门,发现悟道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你、你怎么下床了?快躺回去,医生看到了会生气的。”他试图把我推回去。
“你根本没有叫医生对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我。
“好吧,是我没找到医生,但是师父马上就来了,你不要乱跑。”悟道明明比我小,此刻摆出一副大人的架势。
“我已经好了,我要回墓园去。”医院人来人往很多人,我却觉得太冷了。
墓园虽然也是阴冷的,但有聂铮在,还有温度尚存,在这里我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你都知道了?”悟道无力垂下头,懊悔自己没用。
“是,你以为你瞒得住我吗?”我不知道,但可以装作知道诈他。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受,但你也要考虑你自己的身体,聂姐姐也不希望看见你不爱惜自己身体。”悟道说了很多,但还没说到点子上。
我只能继续诈他:“这就是你瞒我的理由?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悟道突然抱住我,嚎啕大哭:“对不起,是师父不让我说的,他怕对你的打击太大了,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关系那么好。”
我没有勇气继续往下问了,最坏的想法在我脑海中炸开花。我努力扯出一个笑脸,安慰他:“谢谢你。”
悟道看见我笑后哭的更难过了:“你还是哭出来吧,起码心里会好受一些。”
我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回病房:“没关系,我没那么难受。”
夜幕降临之后,我在悟道身上贴了一张昏睡符,把他放在我床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我看见了悟缘,他手里拿着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
“我知道你肯定要去的,拿着吧,早点回来,你的身体还没痊愈。”
我接过,问道:“她怎么死的?”
悟缘长叹口气,从他声音来听,一个人偷偷哭了很久:“碰上了一个很难缠的恶灵,整个协会只有她办得到,最后同归于尽了。”
悟道也哭了很久,我一开始还以为他红肿的眼睛是因为没睡好。我是那个最冷漠的人,对于她的死讯无动于衷,仿佛在聊一场稀疏平常的事。
“我知道了。”看来我们俩挺相似的,都是与恶灵打斗后倒地不起。
聂铮的墓就在她的墓园里,她的墓碑立在她为自己选的风水宝地上,站在这里往下看一览无余,死了还能巡视领地。
我把菊花狠狠扔在她的墓碑上,花瓣散落一地,贡品与线香被我打翻,一地狼藉。
我没有痛苦,我只有愤怒。气愤她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气愤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别人商量,气愤她的责任心为什么太重,气愤我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察觉。
明明一切有迹可循,就在她让我离开的时候。
我气到用拳头砸向她的墓碑,因为我没有能力,所以我只能用这种蠢笨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不理解,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个利己主义,为什么要舍生取义,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做就会有人对她感恩戴德吧?
这种行为太蠢了,无可救药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