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西部的沙漠,广袤、枯寂,阳光毒辣得能晒裂石头。热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驼铃声声,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单调。
库塞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睛。
这身打扮,让他完美融入了这片土地,仿佛他就是千百年来在此挣扎求生的贝都因牧民中的一员。只有偶尔从袍子下摆隐约露出的沙漠靴,以及那双过于锐利、缺乏牧民疲惫感的眼神,才暗示着他的不寻常。
跟在他身后的回声和千面,也是同样的装扮,至少从外表上看,他们并无任何区别。
他们的身后是一长串的骆驼,库塞的保镖和十二名马岛特战分队战士,现在也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长袍下偶尔的凸起,显出枪支的一角来。
“米尔卡,转过前面那个沙梁,目的地就在
库塞眯着眼望去,连绵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视野里除了黄沙还是黄沙。想到前面山洞里面就藏匿着父亲留下来的三十七吨黄金和数不清的枪支弹药,他的心就火热起来。
去年年底,萨达姆被伊拉克特别法院以反人类罪被判处极刑,吊死在行刑室。
随着消息和影像片段流传出来,他才知道自己父亲的噩耗。
虽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建设,可随着信息曝光的越来越多,他差一点就崩溃了。
12月29日午夜,驻伊美军将萨达姆从战俘营移交给伊拉克方面。
萨达姆拒绝了鸡肉配米饭的最后晚餐,只索要了一本《古兰经》。最后一夜饱受看守骚扰,每隔30分钟就被打扰,无法入睡,看守还拿着绞索对他进行嘲讽。
30日凌晨,他拒绝早餐并索要香烟遭拒,随后被带往行刑室,临行前将《古兰经》托付他人转交友人班达尔。
萨达姆身着黑色大衣与白色衬衫,神情镇定无恐惧,也无任何忏悔之语。进入行刑室后,他面对在场人员的奚落,反斥对方,还反复高喊打倒美国、以色列等口号,同时呼吁伊拉克人团结。
行刑时他双脚被绑,由行刑人员抬上绞刑台。负责行刑的鲁巴伊首次扳动开关时绞架无反应,他人再次扳动开关后,萨达姆被成功绞死,现场还有人拍摄了行刑过程。
行刑结束后,萨达姆的尸体被装进白色袋子,由美军直升机运往伊拉克总理马利基的官邸,总理查看尸体后,其遗体于12月31日被送回故乡提克里特附近的奥贾村,安葬在家族墓地中 。
至此,这位被污名化的伊拉克民族英雄,中东最后的枭雄,脊梁,就此陨落,从此中东再无雄狮。他以一种极为悲壮的结局,成为了世人嘴里的独裁者,杀人狂。
其子乌代和库塞也被形容成了暴虐奢靡的代表,奢杀好色,冷酷残暴就成了他们的标签。
由此可见,不管东西方,在给人泼脏水的时候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套路,好让世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显出制裁他们的行为正义,哪怕只是举起一小瓶洗衣粉当做借口,哪怕那些化学武器,实际上也是他们私下里出售给萨达姆的。
库塞没有消沉,而是挺身而出,在易卜拉欣和阿里的支持下,以富商米尔卡的面目出现在各地部族中。他的慷慨和慈善,以及与美军作战的悍勇,得到了广大部族百姓的拥护。
特别是在伊拉克萨拉赫丁省的提克里特市,萨达姆的出生地,他更是得到了百姓的拥戴,成了逊尼派伊拉克共识阵线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
“抓紧时间赶路吧。”库塞挥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振作精神说道。
千面突然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面罩下的眉头皱了起来:“有动静……发动机的声音,不是骆驼。”
回声立刻低骂一声:“妈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铁疙瘩?”他迅速打出一连串战术手语。
身后骆驼上的队员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虽然依旧保持着骑乘的姿势,但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枪械保险被轻轻打开的“咔嗒”声,淹没在风沙和驼铃里。
库塞眼神变冷,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轻轻一夹骆驼腹部,驼队保持着原有的速度,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仿佛只是路过的普通商队。
转过巨大的沙梁,一个隐蔽的谷地出现在眼前。
谷地深处,依稀可见几个依着岩壁开凿的、被风沙侵蚀得斑驳陆离的洞穴入口。
然而此刻吸引他们目光的,并非是那些可能藏有秘密的洞穴,而是停在谷地中央的两辆布满尘土的丰田皮卡,以及车旁几个穿着杂乱、但手持AK步枪、眼神警惕的壮汉。
那些人显然也发现了库塞的驼队,立刻散开,依托车辆构成简单的防御阵型,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这边。
“不是政府军,也不是部落武装……”千面低声快速判断,“看装备和做派……像是一伙……鬣狗。”
所谓鬣狗,是他们对那些活跃在战区、为了钱什么都敢干的私人军事承包商的蔑称。
库塞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双方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在灼热的空气中无声地对峙。风沙呜咽着掠过,卷起一阵阵沙幕。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洞穴里快步走出一个人,同样蒙着面,但动作间透着一股精干。
他对着皮卡那边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伙武装分子的戒备姿态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枪口并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