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吓得赶紧单膝跪地,脖子都快缩进肩膀里,手舞足蹈地辩解:“丞相冤枉啊!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前儿我跟马参军说,咱得在大路边筑个土城,像模像样地扎营,那才守得住。可他倒好,把眼珠子一瞪,说我懂个屁的兵法,还骂我是个只会扛枪的糙汉!”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带了点哭腔:“我没法子啊,只好自己带五千弟兄,在离山十里地的地方扎了个小寨。哪承想魏兵来得跟涨潮似的,黑压压一片把山头围得密不透风。我带着人冲了十好几回,刀都砍卷了刃,愣是没冲进去。到第二天一早,山上的兵就跟塌了的土墙似的,降的降跑的跑。我那点人孤零零的,实在顶不住,就想去找魏文长求救。”
“可倒霉催的,半道上又被魏兵堵在山谷里,我提着刀拼了老命杀出来,胳膊上还挨了一下呢!等我瘸着腿回自己营寨,好家伙,早就被魏兵占了,连锅都给我砸了!后来往列柳城走,碰见高翔,俩人合计着分三路去劫魏营,想把街亭抢回来。到了那儿一看,连个放哨的都没有,我心里就打鼓——这不对劲啊!”
王平拍着大腿:“爬上土坡一瞅,我的娘哎!魏延和高翔正被魏兵围在中间砍呢!我赶紧带着人冲进去,好歹把他俩拽了出来,后来就跟马参军凑到了一块儿。我琢磨着阳平关不能再丢了,就赶紧带着人回来守着。真不是我不劝啊丞相!您要是不信,问问我手下那些弟兄,他们都瞧见我跟马参军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诸葛亮听着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羽扇在手心敲了敲,没再吭声,挥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
等王平退出去,他冲着帐外喊:“把马谡给我叫进来。”
马谡把自己俩胳膊反绑得结结实实,膝盖“咚”地砸在帐前空地上,脑袋恨不得埋进土里。帐帘“唰”地被掀开,人被带进去,诸葛亮脸黑得跟刚从煤窑里钻出来似的,盯着他劈头就骂:“你小子打小捧着兵书啃,战法战策背得比谁都溜,可真到了用场就掉链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街亭是咱的命根子,没了它咱全得喝西北风去!当初你拍着胸脯说‘全家性命担保’,那股子横劲哪儿去了?”
他喘了口气,羽扇往地上一顿:“王平跟你磨破嘴皮子,让你在道上筑城,你偏要往山上蹿,这下好了吧?兵也折了,城也丢了,你说这账怎么算?今儿要是不严惩你,底下将士们谁还肯听令?你也别怨我,你那家人我记着呢,按月给他们发粮发钱,饿不着。”
说罢冲左右一挥手:“拉出去,砍了!”
马谡一听这话,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丞相啊!您待我跟亲儿子似的,我打心眼儿里把您当亲爹敬!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求您看在舜帝杀了鲧还重用禹的份上,给我家里人留条活路……我就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念您的好啊!”
说着哭得跟杀猪似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诸葛亮看着他这模样,眼圈也红了,声音哽咽着:“你我情同兄弟,你的娃就是我的娃,还用得着多说?”
可手还是没松,摆了摆让手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