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僮仆跑去看那李四娘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有时甚至会耽误了嵇隐交代给他们的正事,嵇隐冷下脸说了两次,僮仆们才总算收敛,但时不时还是会在厨房里互相聊上几句。
嵇隐也被迫听了好些有关那李四娘子的事。
什么又作新词了,又谱新曲了,还会作画——
某天帮楼里一位相公作了一幅美人图,那相公就一跃成了本县的第一美人,现在相公们都抢着让李娘子给他们作画……
总之都是些风流韵事。听得嵇隐不喜。
不过偶尔路过后院,听到从楼上落下来的乐曲声时,他还是会停下来听一会……
人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类人,可曲作得却鲜少能有人说不喜欢。
嵇隐摇头,回厨房继续做菜。
李四娘子踏足落玉楼的第三十天,嵇隐又从僮仆们的交流中听到了一个颇为离奇的消息。
“你是说李娘子和……和龟公?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没瞧见这几日龟公都不让人往李娘子身边凑吗?每次娘子来最多安排一个人去伺候她,还对伺候娘子的人没个好脸,变着法儿地挑刺……”
小仆压低了声音,“我昨夜上楼送酒,正瞧见龟公在娘子屋里攀扯她呢!定是这老虔公看上了娘子,想对娘子不轨……”
另一个小仆想想也认可了这种猜测,对于龟公“霸占”李四娘子的行为多有不忿,“往日也不见这老虔公对哪个女人特别殷勤,这次定是因为李四娘子太好了……”
两人说得入迷,完全没察觉到嵇隐已经在他们身后站了好一阵了。
见二人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嵇隐只能冷着脸开口:“这蒜你们已经剥了快两炷香了,再剥不好我今日便用你们两个来炒菜,如何?”
二人惊得回头,看见他的脸更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哆嗦着起身,闭紧了嘴巴再不敢说话。
嵇隐皱眉看了一会,“快些剥好,剥完了去刷碗。”
“是。”两个人弱弱回了一声,又坐回去继续剥蒜了。
对于僮仆们刚才说的李四娘子跟龟公的事,他一来不感兴趣,二来也并不怎么信。
倒不是不信那个李四娘子会勾搭龟公,而是不信龟公会与李四娘子如何,毕竟……
龟公虽做着花楼的生意,可他却有个关系极其紧密的妻主。
嵇隐不知他妻主是谁,但见过几次龟公一脸怀念地翻看一幅小像。
有一次龟公跟他说漏了嘴,说那小像上的是他妻主,他妻主待他极好,都不准他跟别的女人走太近了之类的话……
龟公这些年也确实未与楼中任何一个客人有过关系,一直为他那位妻主守着夫德。
可见龟公对他那位妻主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所以僮仆们说的……
僮仆们说的多半是真的。
——当嵇隐亲眼瞧见龟公满面春红地和那位李四娘子勾搭说话时,还是不得不信了僮仆们的话。
这个李四……
嵇隐都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人了。
正想离开,脖间一凉,嵇隐抬头看了一眼。
而二楼上靠在栏杆边的两人也注意到了这场雪,原本背对着嵇隐方向的青年转身。
嵇隐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