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天下虽有容貌相近之人，但除了刘氏跟柳氏容貌相近，其贴身婢女亦跟柳氏的婢女容貌相近，这就太过巧合了，若被发现，实在很难说得过去。以徐朔珩的谨慎，多半不可能会留这婢女一直活命。
但出人意料的是，徐朔珩竟一反常态地把舒荷留到了现在，所以这应该就是让他为之不安之处吧，也怪不得他要把宣平侯弄死。
真没想到舒荷这么重要——
哦，是了，舒荷可是从小就陪着柳氏长大的，柳氏对舒荷感情极深，一直都离不得她。
当然，要舒荷一直留在身边又要降低风险，只要让她毁掉容貌就好。但碍于柳氏对舒荷的感情，想必是不忍心让舒荷毁容的。
所以徐朔珩哪怕承担着风险也要把这巨大的隐患留下，多半就是柳氏要求的吧。
这么看来，徐朔珩对柳氏还真是够有求必应的呢，也怪不得柳氏宁愿抛夫弃子都要跟在他的身边！
思绪不受控制地在心头搅动风云，搅起的戾气正欲将燕乘春的胸膛撑破。
“舒荷，别来无恙啊。”
他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而这寻常的问候，就似从千年冰湖里捞出的冰坨子，朝侧躺在地上的疏月砸了过去，也终于将她从惊恐中砸醒过来。
看着那早已赛过腊月风雪的面容，疏月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只觉一股寒意瞬间爬过脊背。
她很想说自己不是舒荷，可不知怎的，在对方的凝视下，她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浑身不知动弹，嘴唇哆嗦着完全不知要如何言语。
这反应落在马恒毅眼中，便是疏月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立即就要开审，然转过头来却看见燕乘春紧握拳头，额头青筋暴起，眸中的杀意更是掩饰不住。
他心里一咯噔，当即担心地拍拍他的肩头，“燕将军，要不还是让马某先审一遍吧，你先到后头歇一歇，如何？”
他们后面不远处正放着面很大的屏风，后头也就是那屏风后面的意思，所以还是能旁观整个审问过程，并没有被置身事外。
然燕乘春听着，却似什么都听不到一般，继续一动不动站着。
马恒毅见他这般，想了想，收回手打开门，朝一个士兵低声交代了什么。
士兵连忙下去，不多久就领着苏淡云走了进来。
马恒毅今年已过四十，早就是情爱的过来人，小两口虽极力保持低调，但许多细节还是没能逃过马恒毅的眼，早就猜出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关系并不简单。
一看见苏淡云，他就跟她低声说了两句，苏淡云连忙看向燕乘春，当即就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忙快步上前走到燕乘春的身旁，轻轻唤了一声“燕将军”。
然燕乘春依旧像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他这样子实在吓人，苏淡云担心不已，情急之下只得悄悄在袖子遮掩下握住了他身侧的拳头。
一股暖流透过那手掌传进肌肤，燕乘春几乎捏碎的拳头终于微颤了下，随之便转过来看向身旁，对上苏淡云满含关切的眼，他眼圈不受控制地就泛起了红。
苏淡云看得心都碎了，悄悄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劝道：“将军，马统领要开始审问了，我们先到后头去候着，如何？”
燕乘春终于彻底回过了神。
天知道他方才废了多大的劲才没有扑上去把舒荷弄死。
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放开双拳点头应了下来，乖乖随她一起往后头过去。
疏月方才已被对方的杀气镇住，早吓得连气都不会喘了，此时看见燕乘春离开，她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然气还没松完，她的视线就被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挡住。
“舒荷是吧？说吧，过去你跟你主子勾结徐太史都做了什么？”
马恒毅开门见山问道。
疏月浑身一震，下意识嘴硬叫屈。
马恒毅懒得废话，直接就给她用刑。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疏月一身的忠心铁骨就被敲碎成粉，把事情全都给老实交代了明白。
她所交代的大都跟燕乘春他们之前查到的一般无二，而她当年的死遁也确实是柳氏努力说服徐朔珩的结果。
只是除了这些，她倒是还倒出了一些燕乘春之前没能查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