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云看见燕乘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只想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安慰。
然就要伸出手时,马恒毅便大步从外头走进了院子。
之前苏淡云给刘氏治疗,马恒毅就跟燕乘春分工合作,由燕乘春继续在这里留守,他自己则去前院将其他人先审一遍。
这下审完了人回来,看见苏淡云已在凉亭里站着,他一颗心不觉就提了起来,快步上前询问:“苏娘子,刘氏情况如何?”
苏淡云朝马恒毅简单行了一礼,道:“刘氏尚未苏醒,不过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此番在蛇影山上,她曾就刘氏病症要用到的金针之法专门请教了师父,师徒俩在一起深入探讨了一番,此番归来,她对治疗刘氏已经十分有底。
马恒毅当即松了口气,又忙追问道:“那刘氏的身份?”
苏淡云点了下头,“的确跟画像之人一样。”
画像之人指的就是柳氏。
马统领虽耳闻柳氏美貌久矣,却也并没见过真人,此番才从燕乘春提供的柳氏画像中得见了其容貌。
此时一听,他便明白这画像之人指的是谁,提着的心瞬间就落了下去,笑道:“这趟总算没有白跑!接下来就差审问了!”
彼时燕乘春也已努力缓了过来,也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当年真相,遂立即提议在刘氏醒来前先将疏月单独审问一遍。
马恒毅也是这么想的,立马就派人以苏淡云的名义去唤疏月出来。
听说苏娘子要细问一下夫人过去数月的身体情况,疏月虽不想离开主子,却也不敢不去,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出了屋子。
结果她前脚才踏出屋门,后脚就被两个官兵给直接制住,甚至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布巾给塞住了嘴。
她惊恐不已,却又半点儿也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强行架去了院中的一处空屋,又被两三下牢牢捆在了椅上。
官兵全程一言不发,绑完了人就砰地关上屋门离开,独留疏月一人在漆黑的屋中满心惶惶加不解。
是的,她真是不解极了,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何要被突然捉到这里。
此时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这两日镇子上疯传的消息,自家夫人就是被那惊悚的消息吓得几乎醒不来的。
只是那消息说的是时沛刺杀卫率将军,还连累官兵包围了徐府,这又跟她这个夫人身边的小小奴婢有何关系?
她真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等来等去都没等到有人进来给她解惑。
未知加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她内心的恐惧急速膨胀,转眼就长成了一头怪兽,正朝着她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将她拆骨入腹。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她害怕极了,再也等不下去,开始发了疯似地朝外吼着,然叫声才出喉咙就被布巾堵了回去,最终出口的也只有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响。
“放我出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她更加用力叫着,愈发努力挣扎,甚至还试图用椅子撞击地面,试图以这更多的声响来敲开那扇紧闭的屋门,谁料用力过猛,一个不慎将自己连同椅子重重摔到了地上,疼得她眼泪直往外冒。
未等她从这疼痛中缓过劲来,就听见吱呀一声,屋门终于被人推了开来。
漆黑如深洞的屋中瞬间投入了暖黄的光线,疏月一怔,连忙忍痛朝门口望去,随之就看见有官兵拿着几盏油灯快步进来。
他们将灯放下就退了出去,紧接着就有两个高大男子一前一后迈进了这片暖黄的光里。
疏月定定看着打头那人,很快就根据对方的气派和衣着做出了判断,猜想这十有八九就是这些官兵中的领头之人。
“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她当即愤怒吼着,然出口的依然只有模糊不清的呜呜之声。
那打头之人冷冷瞥来一眼,疏月瑟缩了下,下意识把目光移到跟着他进来的那人身上,那人已经在屋中站定,恰好也朝她望来。
两道视线不其然在空中碰撞,疏月一怔,下一刻,她瞳孔猛地一缩,如遭雷击般浑身僵住,那模糊不清的呜呜之声也瞬间曳然而止。
惊恐和不可置信逐渐扭曲了她的面容,然尽管这样,燕乘春还是从她的五官中找到了久违的熟悉之感。
事实上,自从在空院撞见了那一幕,舒荷的模样就深深留在了他的脑中,真是想忘记都难。
其实他之前虽推断出舒荷极有可能跟柳氏一样假死,却也不敢肯定她如今还活着留在柳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