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仰着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地划过她那洁白如雪、细腻光滑的脸颊。
她望着母亲绝情的脸,心痛如绞,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不停地切割着,骨子里的倔强又让她咬着嘴唇。
“妈妈!怎么说我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么多年,我哪一次不是顺着您的心意来?您说东,我绝不敢往西;您让打狗,我绝不撵鸡。不管您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以您马首是瞻,事事听您的话。”
“现如今,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心愿,就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您怎么就这般狠心,不能满足我呢?”
说到此处,司棋的情绪如火山爆发般彻底失控。突然“扑通”一声,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双手像铁钳紧紧地抓住母亲粗糙干瘦的裤脚,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渴望。
“妈妈呀!您要是真铁了心想要把我卖了,那我把自己买了行不行?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放过我吧,让我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话虽如此,可是司棋妈就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她满脸横肉,随着愤怒而剧烈地抖动,三角眼瞪得溜圆,眼珠子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双手叉腰,扯着那破锣般的嗓子,恶狠狠地骂道:“哼!做梦!你个死丫头,别在这儿跟我装可怜。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你,没门儿!你让我享不了清福,还想让我顺了你的心愿,我呸!”
贾环走着,小院激烈的争吵声让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司祺的声音,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侧耳听着两人的对话,霎时让他心中一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当娘的,心肠怎如此狠毒,竟然打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到烟花柳巷去,这不是想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人再绝情,还能绝情到卖女的地步?
宁愿拿女儿卖人,也不愿意成全女儿的幸福,简直心毒如蛇,无情到了极点。
司棋是二姐的大丫鬟,平日里在二姐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贾环对她多少存在一些感情。
因此听到这些令人心碎的对话,索性大步走上前去,用力推开了木门。
“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突然寂静的院子里炸开。
司棋妈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火,满世界找撒气的地方,所以当她听到推门声,看也不看,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下人过来看戏添乱,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大声吼道:“谁啊!没长眼睛啊?没看见老娘正忙着吗?这时候过来做什么?滚滚滚,别在这儿碍老娘的眼!”
司棋这会跪在地上,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湿了一小片泥地。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自然也没有朝门口看去。
“是我!”贾环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随即缓缓走进去,迎面见到了一个年纪四十上下的妇人,这人便是司棋妈。
只见她身材偏瘦,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脂粉,却掩盖不住满脸的刻薄与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