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4一跃之上(2 / 2)

“装填武器!各就各位!”约翰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敌人已经逼近,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记住,如果我们失守,格拉纳达就会沦陷,拉穆教徒会切断我们从斯里兰的退路!”

“到那时,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这片荒地,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约翰的拳头重重砸在沙袋上。

“为了国王!为了祖国!坚守阵地!哪怕只剩最后一个人!”

“拉穆与我们同在!”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两千五百名士兵齐声高呼,喊声响彻云霄,震得战壕顶部的泥土簌簌掉落。

原本的忐忑不安,在这齐声的呐喊中渐渐被一种决绝的无畏取代,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手指稳稳地扣在扳机上。

约翰紧盯着敌军的距离,当望远镜里的人影逐渐清晰到能看见他们胸前的徽章时,他猛地转身对炮兵喊道:“开火!让这些混蛋尝尝地狱的滋味!”

炮兵军官早已瞄准就绪,随着命令下达,7.5厘米FK22野战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约翰看着炮弹拖着弧线落在敌军阵线,炸开一团团烟尘,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可这笑容很快就僵住了——烟尘散去,敌军的阵列只是稍作停顿,前排士兵倒下,后排立刻有人补上,依旧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这群疯子!”约翰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田野在炮火中变成焦土,尸体像断木一样散落在地上,可敌军的洪流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进入步枪射程了!”有士兵大喊。

约翰迅速从战壕壁拿起一支针式步枪,手指熟练地装上纸弹,枪托抵在肩窝,瞄准镜里锁定了一个手持长矛的农民征召兵。

那士兵脸上还带着青涩,眼神却异常狂热,正嘶吼着向前冲锋。

“随意开火!”约翰的命令刚出口,自己便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精准地穿透了那名征召兵的胸膛,他的冲锋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

可他身后的士兵仿佛没看见似的,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枪声密集得像爆豆,约翰不停地拉开枪栓、装弹、射击,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只有枪管的后坐力提醒他仍在战斗。

他看到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有人被长矛刺穿胸膛,有人被密集的箭雨射中,战壕边缘很快被鲜血染红。

“撤退!撤退到旁边的战壕!”约翰看了一眼已经冲到铁丝网前的敌军,他们正疯狂地撕扯着铁丝网,再不撤就真的被包围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坚守过的阵地,抓起身边一名受伤士兵的胳膊,拽着他踉跄地向后退去,身后,敌军的呐喊声越来越近。

“退到下一行!退后!”约翰的吼声在炮火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猛地翻身越过战壕墙,动作利落得像只受惊的猎豹,靴底在湿滑的泥地上擦出一道残影。

身后的士兵们紧随其后,纷纷滑入第二道战壕,与早已严阵以待的后卫部队汇合——那些士兵的步枪早已上膛,枪口齐刷刷指向前方,呼吸间满是硝烟味。

约翰半跪在地,快速调整呼吸,指尖在步枪扳机上轻轻摩挲。

他望着前方涌动的人潮,心底默默祈祷:蒂尔边境的战火才刚点燃,此刻他们虽未折损一兵一卒,但赞赞人的退路正被一点点压缩。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得直面数万敌军的全面冲锋,到那时,便是生死存亡的混战。

就在这时,第一道战壕的防线被撕开了口子。

伊利亚士兵与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志愿兵如同潮水般涌入,踩着同伴的尸体翻越防御工事,喊杀声与金属碰撞声搅成一团。

而在战场后方的高地上,蒂尔国王正端坐于华贵的营帐前,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目光像鹰隼般俯瞰着下方的厮杀,对身边身披重甲的士兵与骑士下令:“农民的血肉已经填够了战壕——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记住,一个异教徒都不许留。这是拉穆的旨意!”

重步兵的甲胄碰撞声骤然密集,骑兵的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大地——蒂尔军队的精锐,终于开始冲锋。

安达卢西亚边境的真正血战,此刻才露出獠牙。

约翰不再多想,手指扣动扳机。

“咔哒”一声,步枪的撞针精准击中纸质弹壳内的火帽,火药瞬间引燃,.451口径的弹丸带着尖锐的呼啸射出,正中迎面冲来的征讨军战士眉心。

那战士脸上还凝固着狂热的神情,身体却像断木般向后栽倒,激起一片尘土。

这群征讨军,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号。

他们大多是初次拿起武器的农民,却凭着对拉穆的信仰悍不畏死,朝着格拉纳达军队与赞赞改革派盟友的阵地发起圣战。

约翰看着他们前仆后继地冲来,心底掠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枪声碾碎。

赞赞军团的士兵们不断扣动扳机,枪声连成一片火网。

可征讨军的兵力像无穷无尽似的,倒下一批,立刻有更多人踩着尸体补上来。

若非战壕够深、防护头盔够坚固,那些嗖嗖射来的箭雨早已让阵地变成血窟。

正想着,头顶突然传来“嗡”的一声锐响——约翰下意识缩头,一颗铅弹擦着钢盔飞过,在战壕壁上砸出个小坑。

他抬头望去,一百公尺外的另一道战壕里,征讨军的方舟骑兵正举着老式滑膛枪齐射。

虽然距离太远,准头极差,可架不住火力密集,总有流弹呼啸而来。

“砰!”一颗铅弹狠狠砸在约翰的钢盔上,力道之大让他眼前一黑,像被重锤击中般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战壕壁的沙袋上,钝痛瞬间蔓延开来。

“长官!”附近一名年轻士兵惊呼着扑过来,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颈动脉。

约翰费力地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

士兵小心翼翼地取下他的钢盔,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头盔顶部凹陷出一个狰狞的坑,边缘还嵌着一小块变形的铅弹。

若是没有这顶制式钢盔,此刻他的头骨恐怕已经裂开。

“我没事!”约翰猛地推开士兵的手,声音带着刚缓过劲的沙哑,“别管我,继续开火!”

他抓过钢盔,胡乱扣回头上,凹陷的部分硌着头皮,倒让他清醒了几分。

拧开水壶,冰凉的纯净水滑过喉咙,压下喉头的腥甜。

约翰重新检查步枪,确认弹药上膛,再次探出头——恰好撞上第二轮齐射。

铅弹在他头顶呼啸而过,泥土飞溅。

他迅速锁定最近的方舟战士。

那战士正举枪瞄准,头盔下的眼睛透着狠劲。

约翰的机械瞄准器稳稳套住他的头颅,手指再次扣动扳机。

弹丸穿透空气的瞬间,方舟战士的头盔像被敲碎的蛋壳般裂开,红白之物溅在身后的沙袋上,情景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