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到处都流淌着浓艳油彩的光柱,和范宁有着极其深刻的联系。
几乎是共生关系的联系。
他一进去,自己的皮肤就和滥彩完全粘连到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范宁整个人,都成了这根污秽光柱的一部分。
然后他轻轻一抬手,一根带着恶毒又错乱的螺旋纹饰的指挥棒,就具象出现在了他手中。
“啪啪啪啪......”
F先生见状,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
“哈哈哈,范宁大师,怎么不早说!”
“你终于想通了,哦不对,你是‘早有预谋’,哈哈......”他连连笑着,脸色和煦、友善且理解地摇头,“当初第一次登上高塔时,那神圣骄阳教会的无名天使请你彻底回归,你义正言辞地拒绝,因为早就知道他们是异端啊!这一回终于加入我们正统的道路了,好说,好说,以后你就是‘三位一体之支柱’的一部分了......其实,也是奇怪,你本就与‘旧日’的融合如此之深,又精研密特拉教教义,在刚才的音乐中也做了致敬,这些都是缘分,之前怎么老想着一些‘掀桌子’的事情呢?......好吧,反正以后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也不存在什么锤击什么——”
“不是,你怎么确定我毁不了‘旧日’了呢?”
范宁忽然似笑非笑地开口,打断了此人的滔滔不绝。
F先生怔了一下。
看着范宁接下来这一动作,波格莱里奇的眉头也锁起。
什么意思?他这句话......
很明显,眼下范宁这个动作,有“指挥起拍”的成份。
也许《第八交响曲》真有个“下半场”。
但是,首先,范宁的手在脱力颤抖,这就明明犯了属于“职业底线”的稳定性错误才对。
而且,用的还是双手。
范宁双手握住了指挥棒的两端。
......哪有这种手势?
......这,这算什么指挥流派?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范宁竟然......把指挥棒掰断了。
音响的世界陡然翻转,之前神圣而光辉的震动不见了,降e小调如寒潮席卷了整片空间。
“嚓......”
镲片发出幽微而冰冷的撞击,余音像蛛网般在穹顶扩散,弦乐声部奏出轻不可闻的震音,低音提琴与大提琴以拨弦反复勾勒出一个扭曲的音型。
依稀可见那是第一部分的“光照主题”。
只是此刻失去了所有的光芒与确信,变得迟疑、阴郁,在深渊边缘徘徊。
这算是第二部分的一个“管弦乐序奏”?写得倒是一如既往的精彩、引人入胜。
但是......
“范宁大师,不是,你没事掰断指挥棒干什么。”F先生感觉事情有些离谱,或者说玩闹且好笑。
那根具象在范宁手中的指挥棒,只是个象征的映射物件而已,真正的“旧日”是整根冲天而起的污秽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