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程琢磨道:“这曹莫荣来者不善,到时候突然发难,钟总您可有什么防备吗,我看还是找些老师傅过来撑场面。”
“不需要。”
李前程皱眉道:“钟总,您不要大意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事关公司发展,不能轻视。”
钟岳看着李前程如此郑重的样子,将外套穿上,问道:“李经理,外面冷吗”
“啊”李前程有些莫名其妙,“哦,不是很冷。”
钟岳打了个哈欠,说道:“那就不带围巾了,走吧,咱们出发。”
“去哪啊”
“您这过来一趟,难道不会市区去吗”
“要回的。”
“那不就成了,顺风车,载我一程。”
“”
司机李前程。
钟岳搭着免费的顺风车到了市区,到了德宣斋,将裱好的画取来,细细观之,自己这幅作品,还是非常满意的。黄幼薇本来就生得好看,用工笔三矾九染,勾勒出素胚,更加美了。
现代的工笔画,往往不采用三矾九染的古法,有一点很重要的因素在于华夏画坛在近现代写意大过工笔。近代十大画师,都是写意为主,工笔的技法稍加运用,但是纯粹的工笔技法上,稍有精通之人,像钟岳这样,上呈魏晋南北朝之法的,更是无一人。
庞军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有这样的画工,如果不是他藏得好,要是让别人看到这幅画,必然又是轰动一时的佳作。
取完画后,钟岳心情反而变得有些忐忑不安了。
李前程已经被他打发走了,交代了两句,周末别忘了去文化宫才加徽墨交流会,就径直坐上回县里的大巴车,一路上都在思索着,到底该怎么说。
下车之后,在车站附近,钟岳盯着柴油桶烤着的番薯,看了很久,慢慢走了过去。
“帅哥,吃个烤番薯吧,味道好着呢。”
钟岳盯着桶上已经烤出糖水来,亮晶晶地粘在表皮上的红心番薯,说道:“怎么卖”
“不贵,五块钱一斤。”
钟岳笑了笑,要知道他们乡里卖番薯,五毛钱一斤,这买卖,真是暴利行业啊。他们一点漆的墨业虽然走的是高档精品,但是墨的成本贵得惊人,金樽系列就不提了,一万杵配方简单,这成本都让钟岳暗吃一惊,主要还是原料的稀缺。每两的成本价都在一百左右,而卖价不过每两三百五,也没有离谱到十倍的利润。这还仅仅是物料成本,还不包括人工、广告、包装等等。
钟岳买了个番薯,握在手里,感觉暖暖的,这样块头的番薯,本来也就八两多点,然而一上秤。
小贩露着黄板牙笑道:“一斤三两,收您六块五。”
钟岳笑道:“可够沉的呵”
小贩装好了塑料袋,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那是,糖分足,沉您吃吃,甜着呢。”
钟岳握在手中,准备去找画的主人,然而总觉得不好,便提前打了个电话。
“喂,是三爷吗”
“钟岳”
“幼薇在家吗,之前她让我画了一幅画,现在裱好了,想给她送来。”
“幼薇出国了,难道那晚她没跟你说”
钟岳手中的番薯掉落在地上,心有点乱了
“原来这幅画,不是替她自己画的啊”钟岳恍然大悟。
第三四九章 老墨厂的忧伤
钟岳拿着画,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地走到了老墨厂。
黄幼薇出国了,想起那夜星空下的对话,可能黄幼薇说的,她也要去寻找她想要的生活了。钟岳理应为她感到高兴,人就是要有追求,钟岳在书画之道上砥砺前行,有他自己的追求,看到这个向死而生的女孩,去追求她生命的意义时,忽然有一种释然。
他一路走,一路思考着。
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那才是每个人所要追求的人生价值。
马上就要过元宵了,z县老街上店铺都早早关门了,虽然年味比初八前淡了,但是都还在年尾的休闲中自得其乐,所以与其做着几桩开门红的生意,不如早点回家窝着。钟岳走到老墨厂,门卫之前的老头不见了,反而来了个年轻的保安。
钟岳刚要进去,却被保安拦住了。
“你哪位”
“我找刘厂长。”
“刘厂长这里没有刘厂长。”
钟岳皱眉道:“没有刘厂长刘光明刘厂长。”
保安说道:“退休了,现在只有黄佳义黄厂长。”
“那我就找黄厂长谈一谈。”
保安笑道:“你有会客通知么没有的话,还是走吧。”
钟岳有些好笑地说道:“老墨厂是我们公司的合作方。”
“我电话询问一下。”保安将铁闸门关了,自己进到传达室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出来说道:“请把你的身份证交给我,待会儿出来的时候,再还给你。”
钟岳看着保安一脸严肃的样子,将身份证递给他,换来一块挂牌,一看上头还写着贵宾通行证,不觉有些气笑了。
老墨厂,说好听点是个厂子,但是说得难听点,也就是不到百人的作坊,真的把自己看得太像回事了吧。
钟岳自然不会去找那个黄厂长,之前听李前程说过,这黄厂长一直想要一点漆的配方,很明显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次过来,钟岳本来是想找刘厂长谈谈,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人事变动,看来与老墨厂的合作,肯定是要出问题了。
他径直朝墨房走去。
这里他来过很多次,早就熟门熟路了。本来与老墨厂的合作关系,还